《【恺楚】南方与北方 XI-XII》

*八百年过去了…(把十一章和十二章合并发了

 


  “这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实验室外的组员们已经清点就绪了,在这段时间内,球型装置内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绿色的液体,敬业得宛如工业流水线上的机器。

  “我不知道。”

  酒德麻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边,面对这样一位神秘又美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东方女忍者,不少路过的组员们都放慢了脚步,在听到组长答应带着她一同离开海岛后更是内心雀跃。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卧底了整整一个月吗?”

  “我可从来没看见‘西西里氏’打开过,再说了,就算知道我也有权利不告诉你。”

  恺撒举着相机,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他长这么大被一个女人追着呛的经历实在是难能可贵。

  酒德麻衣百无聊赖地观察着门外运输着“缴获”来的设备往外走的执行部小队组员,突然又开口说:“我有很多年没看到过真正的意大利男人了。”

  “真是遗憾。”恺撒拿不准她又想说些什么,自顾自地研究着地上的软管。

  酒德麻衣看着一位迎面走来的组员,用一口标准到可以让人混淆人种的英语开口说:“我想这个孩子往上两代都是爱尔兰人。”

  那位被点到的组员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地回答:“您预料得没错,女士,我的祖辈的确长久居住在香侬河畔。”

  “原来你判定‘真意大利人’的标准是血统?我还以为仅根据护照。”恺撒拆下一根软管,“这种判定方法听起来真是古老又严酷,仿佛下一秒有资格跟‘假意大利男人’门当户对结成姻亲的家庭在地图上一下就抹掉了一大片。”

  “听起来加图索家没少做这类‘古老又严酷’的事,”酒德麻衣头也没回,“我只是想侧面表达一下对纯正拉丁男人帅脸的怀念。”

  “需要我勉强代表意大利的男士们欢迎你吗?”恺撒锲而不舍地又拆了一根软管,费解地研究着它的断面。

  “看你的发色瞳色,祖上是从哪一年开始混血的?日耳曼?斯拉夫?”

  “很久没在历史课外听到这些词汇了,”恺撒脚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仍未断流的绿液,“虽然我也知道我在这个深发深瞳还普遍腿短的拉丁民族中显得像一个假意大利人,可我对这个无趣家族的血脉不感兴趣。”他耸肩,“你想知道的话得去问庞贝。”

  “我在杂志上见过庞贝,跟你一样的金发蓝眼。”

  “下一句请千万别说‘你们真像’,谢谢。”

  “你的外貌真的是完全继承的这个‘无趣家族’吗?” 

  恺撒顿了一下,接着确认凭自己无法检验出“西西里氏”容器的异样,转过身来面对酒德麻衣,冰蓝色的虹膜看不出藏着怎样的感情,几缕金发闲置在黑色的作战制服上,像某种爬在天鹅绒上的细腻丝绣。

  “不说话了?据我所知,你的言灵也是遗传自母亲吧,如果是遗传自家底深厚的加图索家,言灵序列号应该还会往上走。”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你那万中无一的、令加图索家普天同庆的A级血统,会不会也是托了古尔薇格的福呢?”

  “我不喜欢你称呼我母亲的名字。”

  “好,那我们换一个,”酒德麻衣看着恺撒,“我们来说说北欧神话里华纳神族的女神古尔薇格怎么样?”

  见恺撒不答,酒德麻衣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与以奥丁为首领的阿萨神族对立的华纳神族,两方掀起整个世界第一场血战的起因,就是因为奥丁曾向来到瓦尔哈拉理论两大神族地位孰高孰低的华纳族女神——古尔薇格掷去了长矛,并企图反复地杀死她,因此激怒了华纳族的战士们。”

  恺撒不置可否。

  “持续了多年的血海深仇,最终说是因为常年征战双方都无力为继结束了,两方甚至交换了人质结了盟,最后华纳族几乎融入了阿萨神族。”

  “两族结盟后,奥丁即使依旧憎恨古尔薇格,却还是将自己的戒指送给了她,应该就是德罗普尼尔所分裂出的其中一枚吧。我想这就是勃列科多所持有的、现在正放在米兰某个拍卖行保险柜里的‘古尔薇格家传至宝’?”

  “你们对这枚戒指好像都很有兴趣。”

  “两方不对头的势力结盟必然有一个充满威胁的共同敌人,你觉得会是谁呢?”

  恺撒不答。

  “在东京的时候,”酒德麻衣顿了一下,“啊,暴露了…”

  “果然,你们也没有错过日本的盛会,我需要再夸一次你们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吗?”

 “本土作战优势,不客气。说起这个,据我了解,加图索家的产业在世界各国也算是‘无孔不入’,却唯独在日本连间破房子都没有。”酒德麻衣说:

  “多年来,你们都离尚存精神控制力量的白王圣骸所在地远远的——想来加图索家一早就知道白王圣骸在日本吧;后来庞贝不惜启动天基动能武器保你这宝贝继承人万无一失,庞贝并不在意日本岛是否沉没,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当时疯狂吞噬拥有白王血脉的后代的‘赫尔佐格’吧。还有,你们小组和源稚女都轻易进入了‘夜之食原’,源稚女的血统毋庸置疑,路明非和楚子航是因为之前进过尼伯龙根,拥有了烙印,而你是为什么能轻易进去呢——”

  源稚女当时有着一模一样的疑问,最后把它归结到了“也许这就是所谓加图索家继承人的特殊血统”上。*

  酒德麻衣短促地笑了笑:“你那沙漠之鹰上小巧的堕天使纹章,藏得真好啊。”

  恺撒拔掉了最后一根软管。

  “堕天使路西法在叛变之前,曾是天国中最美丽、最有权柄的一位天使,因为过于骄傲因此拒绝向圣子基督臣服,愤怒使其变成了复仇的魔鬼叛离了天国,三分之一的星辰化为军团从天而降,他们花费七天七夜才穿越天地界限和地面相撞,自此罪、病、死终于遍布地面。”

  酒德麻衣念出了混血种熟知的《启示录》片段。

  “只要是混血种,都知道把路西法替换成另一个主语,就会是一部与史实重合的龙族叛乱史。”

  最后,她说出了定论:

  “奥丁的宿敌是尼德霍格,与他结盟共同对抗黑王的女祭司古尔薇格,正是古代历史上白王的化身之一;虽然不明白你们加图索家的血统起源,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某一个时间点过后,来自北方的、白王的血脉已经彻底融入了你们,堕天使家徽是最好的证明。而白王直系血脉的古尔薇格家族是保证后代血统纯度的最好结亲家族,即使古尔薇格家运式微,他们仍然‘古老又严酷’地得以结合。”

 

  “珰”的一声重响,酒德麻衣在危险的瞬间疾速闪身避开了突然合拢的两扇实验室门,整个不大的实验室空间竟然随着门的落锁震颤了起来,地上于刚才沉默着流淌了一地的绿液总算开始自我发挥,相继蒸腾出了白色的氮气,两位感官都比常人灵敏的混血种同时感到了室内因突如其来的汽化被吸走的温度。

  “组长!实验室舱门正在下陷!这个实验室是与整个堡垒的地下空间割离开的!”闻声从外面赶来的组员们愣住了。

  “知道了,你们组长我正在跟着下陷。”通讯器那头恺撒的声音渐渐添加了电流干扰的声音。

  “你没事把软管都拔了干什么?!真棒,紧急情况启动,密码也失效了!”酒德麻衣懊恼的声音也通过失真的电流声音传了出来。

  “在这里的组员有掌握火系言灵的吗?我是说能精确熔掉锁芯的。”恺撒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实验室渐渐朝地中海下沉,舱顶脱落所带出的花岗岩残石屑纷纷滚下,待在堡垒内部的寥寥几个组员不得已地纷纷后撤。

  “大家都上游艇了!我这就联系诺玛!”组员连忙接线总控室,企图请求诺玛开通使用卫星的权限模拟整个堡垒内部的机关设置点,甚至都忽略了他们配备的通讯仪都是装备部精心改装过的,能适应水下、低温、高热等各种极端条件,根本不可能出现隔着一扇门就出现失真的情况这一点。

 

  “我有一个猜想。”恺撒手扶着主实验室里的桌子令自己站稳,他们能感到这方空间在持续掉落,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变成水下实验室。

  “既然这个岛千年前就已有龙类栖居,四周又是那么得天独厚的海域,那么这里很有可能存在一个尼伯龙根。”

  “是的,他们多半是将岛上的龙骨与混血种屠龙主教的遗骸融合了,龙骨是物质载体,屠龙主教的圣骸被炼成精神载体,共同组成眼前的‘西西里氏’,再运用高超的炼金术,是有可能带领他们打开尼伯龙根门户的。”

  “这时候愿意分享卧底一个月的成果了?”恺撒稳着身体,靠在门边摸索着,“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身后一定有精通炼金术的混血种。”

  酒德麻衣看着他从作战服的几个衣袋里取出了微型的C4塑胶炸弹挤进了厚重舱门的缝隙中,一年前在源氏重工大厦的火海里,他就是用这种小巧的炸弹救回了楚子航。

  “你说,这扇门炸开后会出现什么?”恺撒退后来到了离舱门最远的一张桌子旁,熟练地整理着电雷管,“会出现当年基督山伯爵看到的宝藏吗?”

  “还有,我之前说的那句‘对这个无趣家族的血脉不感兴趣’是真的。”恺撒突然说。

  “我曾经也是个非常在意血统的人,可在日本的经历改变了我。追根溯源,我们都有龙类始祖尼德霍格的基因。但是就算庞贝是个弱小的普通男人,我也不会原谅他,而哪怕我母亲是个源稚生那样的血统怪物,我也依然会爱她。”

   恺撒半蹲下来,启动了电雷管。

  酒德麻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爆炸前他听见酒德麻衣低低地说了一句:

  “真是个死小孩啊,三年级。”

 

  基督山岛四周的海域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岛外水域的游艇上待命并且期待着那位美丽的女忍者光临这艘游艇一起返程的专员们纷纷来到了甲板上,他们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知名的、大仲马亲笔为它书写了经典传奇的基督山岛,从水域旁的陆地开始快速凭空蚕食收缩,密集的树林被夜空吞噬,红色花岗岩要塞变成了空中楼阁,深黑色的海水蜂拥而至,交叠出巨大的浪头。

  最终整个岛屿和他们的组长和女忍者一同消失不见,空留呼啸的风和广阔无垠的海,水底死侍们的黑影渐渐浮现,试探地游向了载满新鲜血肉的游艇。

 

 

  楚子航独自守在基地里,已经是第三天了。

  三天前挂掉与“知心大哥”的情感调研通话纯粹是事出紧急,当时基地里毫无征兆地掉下来了一个人,那高加索人挥舞着枯槁又污秽的四肢惊叫着扑向了他,目眦尽开,几乎要撑破这张惊恐的脸。他连滚带爬地想去抓楚子航的手臂,楚子航一边举刀格挡一边勉强从他混乱又癫狂的话语中听出几个单词:“它回来了!它回来了!快跑啊!”

  “‘它’是谁?”楚子航不得已地单膝将他抵在了地上,被吓破胆的高加索人仍在不停地挣扎。

  “我不要这笔酬金了!你这疯子!唔唔……!”他的四肢突然开始抽搐,手指发青,嘴里溢出了白沫,典型的毒发症状,他神志不清地咒骂地那个“疯子”,脆弱的生命在越来越力竭的挣扎中迅速流逝,不一会儿便彻底停了下来。

  楚子航皱了皱眉,他刚才在这个人抽搐的时候发现了他后颈文身附近有明显不自然的青色结晶体,他将他的后背衣物割开,果然不出所料,这位不是那位失踪的值班专员,而是个强行植入龙血的普通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偷袭的人之一。

  听他死前的咒骂似乎是受到了谁的金钱蛊惑才到这极寒之地来玩命,这无法不让他想到勃列科多,之前在芬马克郡遇到了俄罗斯人同样持有危险的药剂。

  那么“它”是谁?

 

  接下来的三天楚子航都会独自一人前往附近的雪原搜寻。他联系过执行部,执行部表示没有监测到异样,但值得注意的是通过楚子航汇报的丢失基因样本里,含有一颗研究人员意外获得的龙卵胚胎,专员们原本准备等他自然孵化后直接拿来做标本。

  “不排除是地震惊醒了它的可能,监测不到异样表示它现在应该还只是条脆弱的爬行类婴儿,但这个婴儿很有可能是吞噬了那位失踪值班专员才得以进化逃走。”

  楚子航想了想,说:“我会找到它的。”

  弗丽达师姐也接入了连线,知晓了情况后她说:“斯瓦尔巴群岛上是有人居住并且有旅客前往的,楚,你要谨慎啊。”

  轰平过开普敦棒球中心、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前公然吊尸体的楚专员面不改色地回应:“我会注意不引起骚动的。”

  “但愿你能做到这一点!”尼科夫的声音远远飘来。

  “要不我们还是回来跟你一起找吧?”

  “不用了,师姐,昨天我已经在河边看到了疑似它的足迹,它似乎咬伤过几只北极狐和北极熊幼崽,不过伤口已经被我处理好了。我一定会尽快捉到它的。”

  弗丽达愣了下,之后跟那边道别后结束了通话。

  尼科夫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飘来:“楚现在在做什么?”

  弗丽达轻轻地笑了笑,说:“他在很努力地保护北极的小动物。”

 

 

TBC.

 

*恺撒小组和源稚女进入夜之食原&恺撒被置疑,是连载版里的内容,与单行本里的剧情不一致

*加图索家在日本无产业、堕天使家徽等全是原著单行本里的设定

 


*我是分割小标题


 

  第四天的早上,楚子航终于在河边捕获到了那个满嘴是血污的爬行类婴儿。

  这条咄咄逼人的幼龙竟然已经有半人高了,它举起了自己被长刀穿透的双翼,赤金的眼瞳凶狠地瞪着陷阱坑上方同样颜色的双眸,发出了充满威胁的沙哑呼声。

  把这么活蹦乱跳的幼龙带回执行部不知道得用多少药剂,楚子航心想。随后他在幼龙藏身的巢穴里看到了几副暴走混血种的尸骨——他们都被当作养料吸食了,三天前的那位应该是侥幸逃跑回到基地的,最终却还是自作自受毒发身亡了。

  值得庆幸的是,楚子航在巢穴地乱石高处的缝隙找到了那位昏迷的基地值班专员,那是个有些瘦小的年轻男孩,看样子是腿受了伤暂时无法逃走,刚好幼龙无法攀上这片乱石的高度。小专员醒来后也很冷静,迅速恢复了状态并且跟楚子航汇报了自己的经历。

  “这颗胚胎放在基地的冰窖里很长一段时间了,原以为在低温环境下它不可能独自苏醒……或许它本身就有极地龙类的基因?它独自蜷缩在胚胎里悄悄生长,地震彻底唤醒了它,它撞开养殖箱飞了出来,我想去捉住它,没想到追到这个岩洞后腿却受了伤……哎!”

  楚子航耳边响起了从前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你竟然要去北欧的执行部?那边的专员很多都是科研型的书生,你这样的人型炸药…不是,战斗型专员过去,真的适应?”

  于是他默默地把那句“一条刚睁眼的幼龙都捉不住吗?”给咽了回去。

  按照被袭击专员的陈述,这个小怪物大概是在地震之后返回了一次基地,恰好遇到了那群正在洗劫样本库的倒霉混血种,獠牙和双翼轻易击败了赝品混血种的身体,真龙的威压使他们崩溃,他们被利爪拖回了这个巢穴,彻底变成了养料。

  楚子航用长刀拨开了乱骨残渣,企图翻出些有价值的线索,最后终于在底层一寸疑似裤兜的碎布里看到了一些尚未烂干净的纸屑。

  小专员自觉地举高了些手电,楚子航蹲下去耐心地将纸屑拼凑在了一起,那似乎是一张药剂说明单或者标签,隐约能辨认出一个生物制药企业的名字。

  这大概就是唯一的线索了。楚子航站了起来。

  “我回基地拿石英玻璃槽和黄铜箱,顺便找找麻醉剂。”楚子航走出岩洞,“请你在这里守住这条幼龙,可以吗?”

  “没问题兄弟,记得多来点麻醉剂。”深坑里的小怪物仍然试图蹦跶出困境,可惜太久没进食加上体力消耗,比起刚开始已经有点蔫的趋势了。

  “不过兄弟,我还是好奇,这么深的坑你挖了多久?这可是森林冻土啊。” 

  “用言灵炸。”楚子航解释完便独自离开了。

 

  楚子航独自步行在雪原中,感到了一种姑且名为“寂静”的状态。

  极地白昼的蓝天上仿佛胧上了轻烟,隐隐泛着粉金的光,万物沉睡在冰雪下方,仿佛生来就是如此地与阳光永世隔绝,没人可以不在这样的辽阔寂静中放空自己,巴伦支海明澈又温暖的海水远在天边。

  可他仍然心怀微弱的杂念:任务到这里基本快结束了,比起之前一些同样琐碎的任务,这次至少还能经手一条活生生的龙类……那个制药企业八成就是勃列科多控股的吧,不过这都是秘党内部豪门恩怨争夺龙类财富的事了。

  人类是否掌握龙族存在秘密这件事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无论世界怎样颠倒,他能走的路只有一条——就像现在,身负刀剑踽踽独行,低垂着金色的眼眸,鞋面沾上冰凉的雪。

  他离开普通人的社会,花费巨大代价找到卡塞尔学院、踏入未知世界的目的只有复仇这个唯一的选项,他要了结血海深仇与痛彻心扉的悔恨,因此在这条路上他必须做到心无旁骛,他不能陷入不该陷入的沼泽。

  从前他可以轻易做到心无旁骛,在一个人拿着村雨,孤狼一般初次站在卡塞尔学院校门的时候,在第一次用黄金瞳的光芒臣服众人的时候,很多时候。他的心里被孤绝填满,而没有人敢去拂拭一个危险暴徒的内心,也不会有人敢于直视他那身体内早已超负荷多年的悲伤。

  “你父亲不会对现在的你感到失望的,我保证。”

  而现在他的心被人不由分说地挖去一角,那个轻松拂拭暴徒内心的人甚至都没有为此做过什么努力,仿佛自己天生就是那个能直视并干预自己内心的人。南风来了,以猛火作为生命燃料的人下意识地转身保护自己的火种。

  因此这些天,头脑如机械般精密的他下意识地让自己比以前更专注眼前的任务。他在茫茫雪原中搜寻,回忆极地植被百科并与伊利诺伊州进行对比评估,帮北极狐幼崽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想到书上那些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犬科动物的生理特征,再不济跟小专员说话的时候,还能顺带想想古德里安教授的吐槽。

  “你可以相信我。”

  他身体缓缓地紧绷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微微张口,呵出了一团白气。

 

 

  小专员看着这个沉默又从容的亚裔专员开着雪地车回到了岩洞,他沉默地把小怪物“装箱”,又用相机拍下了巢穴里的情况,接着面无表情地接通了执行总部的控制台,沉默收听对方看见活的幼龙时发出的惊讶呼声,在对方迅速调查他的线索并得出这个制药企业被一个姓马奎斯的人控股的结论时,也只是淡淡地回答:“果然。”

  接着执行总部似乎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隐隐听见有人在说:“……游艇开出那片海域了!见鬼这船是被什么海底怪鱼啃了吗?这都没沉?”

  “……他们差点开到利古里亚海去了!后勤医疗队呢!”

  冷淡的专员便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恺撒.加图索的小组自进发蒙特克里斯托岛后,已经整整失联了四天,不排除进入了尼伯龙根的可能,现在其余专员已经安全驶出,但恺撒.加图索依旧下落不明!”

  小专员第一次在这个强大混血种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想象过的动摇情绪。

 

 

  “虽然这里风景还行,但我原本更希望折叠空间后的环境更……嗯该怎么形容?更像库克群岛一点?对,我比较偏爱南半球的海岛。”

  这是恺撒在尼伯龙根里睁开眼睛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室外环顾四周,这是一座陌生的海岛,铬黄的沙土和身后修道院的墙面相互映照,阳光炽烈,草丛边野生的蓝松锦和长生草斑斓生长,艳丽的红花如同氧化后的血渍。

  没有死侍,只有四个鲜活的生命——目前只有四个。

  “这是泰勒玛(Thelema)修道院。”酒德麻衣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世界上最负盛名的黑魔法师——阿莱斯特.克劳利所创建的修道院,在西西里的原址已经残破到不堪入目了,可在尼伯龙根里,它像初建时那样的新。”

  “这座修道院是我们在基督山岛上按照西西里的原址复刻的,包括院内墙上残留的壁画和黑魔法师留下来的所有记号,很完美吧,有了这个拥有强大炼金结界的建筑和‘西西里氏’,死侍都避之不及。说起来克劳利本人也是个差点把秘密泄露的疯子,不过还是委婉地修改了措辞,他在对外的传教中把尼伯龙根化名为‘圣城’,把死侍化名为‘choronzon’的怪兽。可惜,这座汇聚了他信徒的修道院没建成几年他就被墨索里尼赶出意大利了。”

  “死侍不在尼伯龙根里聚集的话,你的小组成员可能够呛了,三年级。”酒德麻衣说,“希望那个漂亮的爱尔兰男孩没事。”

  “外面跪在石堆上的老家伙我认识,能告诉我这个神经病是谁吗?”

  “这就是我上一个‘老板’,现在你可以请教他‘西西里氏’装置里流出的恶心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恺撒强忍住直接对他开枪的冲动,转而认真审视修道院墙上涂画的炼金阵——这里竟然还放着一对黑桃木制的落地式大音箱。他对着各种各样精密的象征物深情凝视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后悔当初在卡塞尔学院上弗拉梅尔的炼金术基础课时,只顾着跟副校长谈笑风生去了。

  “幸会,恺撒·加图索先生,我的名字是勃列科多·D·马奎斯,那边那位身体不太好的长辈是我的叔叔阿莱斯特·厄尔·蒂诺南,没错,跟克劳利同名,他一般不爱提自己的姓氏;你别看他脸皱得像核桃一样,但现在他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他。”

  勃列科多做了自我介绍,眼神却一直偏向稍远处坐在石堆上的主教,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这对HIFI音箱是平时给老人放点小夜曲舒缓精神、打发时间用的。”

  接着他又看向了酒德麻衣:“我对你和这个日本人的性命其实是没有兴趣的,说真的,麻衣当助手的本领很不错。不过就算助手当得再好,误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能不能活命就不能由我说了算了。”

  恺撒捏紧了狄克推多,一步步来到了端坐在炼金阵旁的主教身旁,他能听到耳旁海水聚流成漩涡的声音,也能听到地底不安的躁动,镰鼬的领域森然扩散,地上由汞浇筑出的图像死寂又颓败……

  接着貌似更加颓败的主教喃喃念出了《马太福音》中的段落,苍老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底的生物对神明的祈求:

 

  “你的国度降临了,你的意志(Thelema)完成了,在地球上就如同在天上一样……”

 

  勃列科多整个人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而恺撒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细节是,今天主教手指上没有佩戴平日所装饰的各类宝石戒指,他手上枪茧和刀茧的位置,精确到没有一丝多余,除了右手手指间明显新磨出来的烟茧——那天他的雪茄不是摆设,这个任谁看起来都快咳死的老人,平日里竟然真的抽雪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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