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 Robinson》

*跟上一篇差不多同时开坑&完成的卖萌流水账,已精分

*龙三背景,原著日常向,有点长




  “欢迎光临~”

  “帽子,在哪里,买。”

  “帽子请到二楼~”

  “谢谢。”

  “哇里美!他们上去了!”

  “小声一点啦绫奈!”

  “好帅啊那个中国客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爱豆来了呢!”

  “欸?我觉得那位金色长发的客人更有魅力哦...”

  “唔啊我也这么觉得!”

  “洋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欧美系啦...”

  “你们别这样背后讨论客人啊!太失礼了!”

  “拜托,由依你难道是丝绸商店的古板大婶员工吗?我还想等会儿去找他们合照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好喜欢那位中国客人的挑染哦!能完美驾驭住银色挑染的人真心很少呢!”

  “我觉得金发客人的妆面更有趣哦,白人画上这种日系彩妆竟然能产生这么美的化学反应真是意想不到~”

  “哎他们的衣服也,看到他们袖口闪亮的宝石了吗...”



  “咚”的一连串巨响,两位外国客人有些慌忙地出现在了楼梯口,他们一人选了个帽子,稍稍低着头用手调整着戴在头上的角度,似乎并不想展示出他们那因彩妆美得产生了化学反应、能担得起爱豆颜值的帅脸和缤纷的头发。

  “我就说该卸了妆换件衣服再出来,现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完美融入了这个岛国的娘炮视觉系深渊。加图索家的人如果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大概会跪着求我换掉姓氏。” 

  “大意了。”

 
  高天原的两位新晋头牌此时正憋屈地同行在人来人往的新宿大街上,试图自我麻痹地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明明在高天原里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装扮,然而在此刻的阳光底下,在天生优越的外貌条件加持下,在他们成为了行走的视线焦点的情形下,羞耻感已经没入散发着染发剂味道的头发丝。

  “这里好歹是东京,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们东亚的现代美学体系但在我印象中这里是相当包容开放的,其实我们现在的样子也不算太打眼......すみません,不街拍,没空谢谢。”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今天你的唇彩涂得有点重。”

  “ 那我相信你那闪耀着银色亮片的外套和羽毛胸针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不,不是模特,谢谢您的欣赏美丽的女士。”

 “画着眼影的你并没有说服力,刚才服装店里有个女孩一直在夸你的妆面,我听到了。”

 “够了我们能不能别在大街上讨论这个了?太娘了我要入戏了——不出道!谢谢您!”

  

  其实往常白天对他们这种夜间特殊服务业从业人员来说,都是拿来补觉的——好吧只有路明非是这样。

  在夜闯过源氏重工后,不错的战果使恺撒和楚子航现在都愈发深信自己是学院在日本这座孤岛唯一的暗夜灯塔/被选中的男孩/最后的王牌/来自芝加哥的神秘力量,这种隐秘又不太方便直接宣泄的骄矜情绪被带到了工作中,使得最近二人营业时有些用力过猛——

  比如今早,一位据说是跟皇室王亲有着密切关系的神秘贵客突然到访,两位头牌立马被按到化妆间按比皇室还繁复的梳洗程序盛装打扮了一番以招待这位贵客,二位以出色的业务能力搏得了贵客的赞许,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快活,末了贵客却枕着醉意露出了忧郁的表情,座头鲸连忙上前询问,贵客只是吊着眼梢,语调千回百转地问道:

  “Basara君和右京,还有小樱花都是外国人吧...”

  “是啊是啊。”

  “在东京这种残酷的地方...很不容易吧...”

  三人闻言立马熟练地分别摆出了弱柳扶风的姿态,恺撒欲言又止地垂下抹着眼影的眼眸,路明非娇花照水般呆呆地抚摸着香槟酒瓶,冰冷的玻璃质感令他倍感思乡,情难自已。

  “有了您的垂爱,东京也变得不那么残酷。”楚子航嚼着钢筋般的日语,将两位同事营造出的惹人怜爱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并且坦然地又为贵客开了一瓶店里最贵的香槟。

  “噢…”贵客明显被打动了,“这样的白天还来打扰你们,现在我觉得真的很抱歉呢...”

  “这是我们的荣幸。”恺撒心想我刚才都看见你的M1NT会员徽章了,大家都是破坏过不少次社会行业秩序的人就别自恃礼节了。

  “这么繁忙为女性们牺牲着自我的你们,有好好游玩过东京吗?”

  “还没有呢。”路明非有些入戏地抢了师兄们的话。

  “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吗?”

  “想去看看各位女士被我们治愈后心田里的美丽景象。”不愧是熟练的第一头牌。

  “没…..没有,在这里看见你们就很开心。”明显还不够熟练的小樱花。

 “千鸟之渊。”楚子航。

  空气安静了一瞬。

  “啊,”Basara King回过神来,“右京,你没睡醒吧。”

  剑走偏锋的右京大师也默默觉得有些不妥,但冷面美男形象不能崩,于是他选择沉默地为贵客再斟上一杯香槟——最贵的那种。

  “真是令人心痛呢...”贵客喃喃地说,“座头鲸先生,给他们放一天假让他们好好看看东京吧,就现在,让他们走出这扇困顿的高天原大门...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能听你们描述对东京的亲切感受呢...”


   “前辈,”恺撒从未如此字正腔圆地说过日语单词,“我愿意留在这里研究一整天的男子花道,精进我的业务能力,男人就该这样一刻也不放弃自己的事业野心不是吗。”

  开什么玩笑,跟楚子航一起外出?游玩?就因为那贵客醉醺醺的一句话?然后他跟楚子航在路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或者冷战到天明吗?或者是去那个什么皇居前的千鸟之渊,他观赏路明非脚踢日军公墓,楚子航在樱花树下表演切腹,然后自己在一边微笑鼓掌吗?

  “实不相瞒…上次你不是说你们房间的地板裂了吗,今天工人们带着电钻过来了,可能会特别吵所以…”

  “我记得我是两个星期前跟你说的吧,我该夸您真有效率吗?”

  座头鲸笑得十分慈祥:“其实偶尔放个假也是不错的,你们年轻人可以去吉祥寺或者神乐坂这些地方玩玩。”

 “我能拒绝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楚子航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朝门外走去,只留给大家一个背影,他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不是还有路明非在吗,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打起来的。”

  这种头也不回的说话方式显得他酷极了,看吧就是这样,自作主张的楚子航,用背影对你说话的楚子航,倔强又孤独的楚子航,恺撒最不喜欢的楚子航。

  恺撒沉着脸站起来跟上了他的步伐。



  三个人来到大门外一时陷入沉默,他们三个“通缉犯”为了防止被辉夜姬追踪根本没有买手机,日语也不好,不过想想带着路明非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随便走走就好......

  “老大,师兄,那我走了啊...”

  “你去哪里?”两位不太对付的头牌几乎同时问道。

  “我本来就准备今天白天去看看上杉家主啊。”路明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行了,差点忘了原来路明非才是那个被黑道公主选中的男孩/最后的王牌/来自芝加哥的神秘力量,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王牌完全不在意自己夸张装扮的样子走向了胶囊旅馆的方向,两人沉默地看了一眼仅剩的对方,同时感到宁愿回源氏重工找源稚生再打一架——随后想到,还得他俩联手才能勉强制住源稚生,于是更生气了。

   “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陪你去什么千鸟之渊切腹的。”

  “切什么?”

   恺撒惊觉自己烦躁之下不小心把自己内心的吐槽说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总之,景区就免了,我可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突然看见自己挨千刀的通缉令,再顶着这张花脸被警察追几条街什么的。”

  “同意。”楚子航冷淡地回应到。

  恺撒听着这种冷漠又仿佛在暗讽的回答心里没来由的更烦躁了,同意什么?同意拒绝看到花枝招展的Basara king被日本警察追捕的滑稽画面吗?像某种搞笑电影里飞檐走壁的那样?

  第无数次地,恺撒在心里默默或者其实是烦躁敷衍地发誓,他是真的跟楚子航各种对付不来。他是真的不喜欢他。

  楚子航自然是揣摩不出恺撒.加图索此刻的心思的,因为他只是发自内心地同意恺撒的说法,并且对恺撒从出门开始就表现出的不耐烦表示理解——他知道恺撒不喜欢跟他独处,不过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自带结界久了,跟谁走在一起气氛都一样,他无意用自己冷淡的气场影响他人,自然别人的感受也不在他的调解范围之内。



  两人一路无话,漫无目的地贴着城市的公路干道走,仿佛两头脸上抹了油彩的猛兽,谨慎地收起爪牙,一言不发地并肩穿行在亚洲最繁华的钢筋森林里,在这个孤岛上每前行一步都会有亿万人的悲喜嗔痴与他们擦肩而过,喧闹得不可理喻。

  鲜艳的门店招牌,被酸雨腐蚀过的高楼立面,匆忙疾走的上班族衬衣上的汗渍和香水,老人们一丝不苟的银发。恺撒能听到迎面走来的粉色头发少女挂满徽章的挎包里雀跃无比而她本人却毫无察觉的手机声响,能听到烤肉店穿黑色polo衫制服的店员骑自行车经过时加速的心跳,也能听到迎面走来的中国游客在小声地讨论他们的娘炮妆容——见鬼。

  当然了,跟这些熙熙攘攘的背景音比起来,身旁楚子航平稳的呼吸声盖过了一切。

  “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放出镰鼬不会觉得很吵吗?”

   恺撒被吓了一跳,这杀胚的频率说乱就乱。

  “你怎么知道我打开了言灵?”

  “我能感知到。”大概是交手过太多次,楚子航已经非常熟悉恺撒开启言灵时的状态。

 “哦…是挺吵的。”不过你的呼吸声中和了一切。恺撒决定还是不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于是他们之间又只剩下了沉默。


   最后他们决定折中去个浅草寺给家人朋友祈个福就回高天原,虽然地点俗了点但也算是来过东京的地标了,况且他们互相都并不指望能跟对方去经历一场什么浪漫又特别的旅程。

  于是他们来到了世界上最繁忙轨道交通站——新宿站,两位家境优渥从小坐着私家车长大的少爷面对这世界上最复杂最密集的轨道交通网同时受到了冲击,楚子航还算冷静得比较快因为站名都是汉字拼写,而恺撒就直接选择装瞎了。

  两个五光十色的外国人在人来人往的自动贩票机前找了半天总算顺着中央线看到了一个叫“浅草桥”的站名,四舍五入就是浅草寺前的桥了。于是买票上车沉默地被列车摇晃着经过了东京最热闹的市区。

  大笑着的年轻学生在列车上吵得不行,红着眼眶刚熬了通宵的社会人看起来累极了,涂着花色指甲油的妇女快速地翻阅着手机上的信息,车厢顶部悬挂着的广告牌上动画新番的女主瞪大双眼微笑着看着所有人,色彩夺目的广告字体,列车与老旧轨道摩擦的声响和到站提示的电子女声,眼花缭乱的人世。

 他们如愿以偿地在浅草桥站下了车,期待出站后就能看见那该死的红色雷门地标——然后发现他们来错地方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浅草寺,说好是个桥,就真的只有桥。

 
  两人沉默地倚在桥上看着逼仄的市区,恺撒点了一根烟,楚子航嫌弃地用手挥走了二手烟雾,于是恺撒站得离他更远了一点。神田川从桥下缓缓流过,桥边的绿植和石榴花长势喜人。

  “这桥真小。”恺撒忍不住开始没话找话,“这就是所谓的老城区吗?”

 楚子航懒得理他,两人安静地待了会儿过后,他淡淡地提议:“先去吃午饭吧。”

   恺撒挣扎一会儿后在现实环境和楚子航的劝说下放弃了在这里寻找米其林餐厅的念头,他们随便找了个巷子里的拉面铺,店员们大概觉得两位穿着打扮得如此亮眼的帅哥会是某个特别放送综艺节目派来的,也许黑发帅哥的胸针上就藏着隐形摄像头什么的,于是他们招呼得相当卖力,热情满满地等待着触发点什么剧情。然而剧情还没触发倒是先被金发客人汗颜到了。

  “恺撒,”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开始第二轮劝说,“这只是家拉面店,不可能有蓝鳍金枪鱼这种濒危食材,也不会有红鲷鱼刺身…不,不可能有冰酒,一壶普通的菊正宗就够了。”

  店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两位客人,只见他们全程一言不发地各吃各面,一个笨拙地用汤匙去戳温泉蛋一个面无表情地拨开了所有的鲣鱼节,总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要触发剧情的样子,期间还手脚并用地比划着跟一位漂亮女店员艰难交流了一会儿,然后女店员回去了一趟后拿来了一瓶不明液体给他们。

   随后两位疑似做节目的人竟然前后脚进洗手间卸掉了妆?然后把帽子送给了她?然后那个金发客人还展露着迷人的微笑像个老绅士一样轻吻了一下心花怒放的女店员的手背?

  原来剧情就是这样的啊,异国的美男子们邂逅拉面西施展现完美素颜什么的,店长感到醍醐灌顶,仿佛已经看到夸张的电视节目字体浮现在视野里。他热情地恭送着二位离开并翘首期待着节目的播出。

 

  酒饱饭足,两人都放松了些许,河畔吹来轻柔的暖风,他们在和煦的环境中突然都隐隐地意识到,这似乎是认识对方并“结仇”以来如此近距离单独相处最久的一次。

   “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在跟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单独外出游玩。”两人同时想到,不过谁也没说出来。

   “其实来日本之前,狮心会一位喜欢摄影的成员曾经给我推荐过一个景点,”楚子航开口了,恺撒总觉得这位做什么都一本正经的杀胚已经把这次外出当作必达的光荣使命了,自己不跟着他继续这场游玩他就会不悦的那种。

   “哪儿啊?”恺撒伸了个懒腰。

   “具体名字我忘了,记得是一个海岸,名字里好像带了个‘川’字。”来东京之前楚子航还听不懂日语罗马音,只勉强记住了一两个音节。

  “神奈川?不对,那是县名。”恺撒伸完懒腰又放松地捋了把他那头灿烂的金发,“去刚才的轨道站研究一下吧,真怀念手上有台智能手机的日子啊。”

  两人再次来到轨道站的地图网显示屏前,一脸谨慎,恺撒抄着手指点江山一般虚点了一圈围绕着东京湾的站名:“川字牌的也太多了吧你看,从神奈川到成田机场,大川,品川海滨,市川...盐滨?那里是有盐田吗?”

  楚子航也顺着恺撒的视线一脸严肃地研究着路网,非常标准的外国迷路旅人姿势。

  “我觉得盐滨旁边的这个,叫‘海滨幕张’的地方听起来不错,很有滨海景区的风格,而且你看,它的站名是加粗的。”

   “加粗是因为这里可以换乘。”

   “...哦。”

  最后楚子航还是认命地采纳了恺撒关于“这里听起来就很不错”的建议,两人回到东京总枢纽站,然后搭上了前往千叶的京叶线。

 由于是起点站,乘客稀少,能够清晰地看见列车行进时车厢连接处的错位摇摆。两人都坐了下来,并默契又别扭地隔了一人宽的位置,一人仰头看着窗,一人垂眼看着地,空气再度安静了下来。

  列车呼啸着驶出了东京,窗外的天际线慢慢有了轮廓,高楼缓缓消失,视野变得开阔,鼎沸的人声音量也在不断下降,轨道电塔上绵延的电线像起伏的单薄山峦。

  恺撒用余光看了看楚子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颇有种时光安定流逝的闲适感,他想,可是列车机械的运作声音太清晰,已经快盖住楚子航的呼吸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驶入新的一站时,他们发现站台上候车的人群数量突然暴增,而且大多都精神雀跃有说有笑,他们回头一看,画着米奇头像的站台红色拱门和天桥上雕刻精致的绿色路灯映入眼帘,原来著名的东京迪士尼乐园坐落在这一站。

  车门开启,人群涌入,空位很快被填满,两个带着米奇头饰原本嬉笑着挽手一起进来的女孩走到了他们面前,看到两个穿着风格高度统一一看就是同伴的人身边各空一个位置的诡异座位分布,脸色有些为难,于是楚子航直接往左移了个位置,他的腿跟恺撒的短暂相触了一下。

  两个女孩连忙道谢并且开心地坐在了一起,拿出自己在园内买的玩具互相对比了起来。楚子航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其中一个女孩买到的维尼熊挂饰,于是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

  他的双眸无法自抑地渐渐转黯,年幼时骑在父亲肩上在市区老旧游乐园里玩耍的画面一一涌上脑海,男人被他揪着头发笑着喊疼,母亲拿着相机乐呵呵地照个不停,这些零碎的画面渐渐泛黄泛酸,像被君焰点燃后的残渣,揉碎后流进他的血液,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全身都危险的暴徒。

   “你喜欢米奇?”“暴徒”旁边的金发男人全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动,突然凑过来问,脸上有着明显的好奇或者说是戏谑,“你一直在看那个女孩的米奇玩偶。”

   “不是...”楚子航连忙收回视线。

   “哦原来你更喜欢米妮?”

   “...我不喜欢老鼠。”

   “那你在看什么?”

   “...维尼熊。”

   “什么?”

  楚子航不再回答了,其实苏茜和路明非还有妈妈佟姨都知道自己喜欢维尼熊,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但是总觉得让恺撒知道的话,会有那么一丝无法预测的类似危险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羞耻?他一定又会想,拿刀砍过他的宿敌居然喜欢维尼熊...不对重点怎么就变成维尼熊了!

  他难得地觉得有点不自在,而恺撒也不负所望地笑了起来,正当楚子航愈发觉得有些难堪的时候,恺撒还火上浇油地开口:“我们超A级的学院王牌、狮心会会长还有这种童心?你家放日本刀的架子旁边会不会还有个维尼熊的玩偶,日夜替你守望着刀刃什么的?”

   楚子航忍不住用手肘捅了他的腰,然后恺撒沉浸在想象的画面里笑得更开了。

  车厢里从迪士尼出来的年轻人很多,原本就有很多人有意无意地注意着这两个外形打眼的男人,在余光里看到他们似乎玩闹了起来后,整个车厢里都弥漫开了隐秘的欢快气氛。

 车门关闭,恺撒也渐渐地收敛了笑容。他突然觉得这个刚刚承认了自己喜欢维尼熊的面瘫很有意思,他那副硬得像钢板一样的身体里似乎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鲜活灵魂,出于很多原因,多年来他一直被楚子航藏了起来。这个灵魂除了有喜欢的卡通形象,会晕车,会不耐烦地吼他,甚至会恼羞成怒,而自己似乎可以把这个灵魂引出来。

  列车启动了,那片乐园慢慢后退,恺撒靠在了座椅上,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史迪仔更可爱。”

 

  两人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海滨幕张,一出站就被料峭的海风灌了个够呛,穿过都心安藤忠雄亲自设计的樱花广场时,恰逢飞花拂人心弦。恺撒无意间转头,看见一粒春樱花瓣轻轻地落在了楚子航的黑发上,来自东方的清寂少年,冷峻又孤傲的眉眼,脆弱的落花,这一画面竟然还挺……

  然后杀胚抬手把它捻了下来,同时面无表情地说:“结合轨道站的地图和地面铺装质地,初步推断这个都心应该是个人工填地。”

   “……”下一步是不是该测试君焰该以怎样的角度炸毁这片人工填地了?

  这片年轻的填地路面宽阔,行人稀少,一种首都产业转移储存地的萧条感,既没有地标景物也没有什么耀眼潜力。两人漫无目的地跟着路标指示的“公园”方向走路,楚子航简直觉得他们此时特别像提倡饭后百步走的中年养生男士。

  等到了公园,就真的看不到其他人类存在了。

  “……不是,说好的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呢?”恺撒拨开被海风吹到了眼睛前的几缕长发。这个公园的景观确实毫无特色,中规中矩的整齐植被,疏于打理的斜坡草地,一切都显示着这里只是一片学院派城市规划师随手圈出来提供给周围居民歇脚的小地方。

  然后他们看到了海。

  准确来说眼前这片广阔无垠的水域其实是东京湾,但在经历了一天的城市喧闹声洗礼后,看到这么片安静的海湾还是觉得很舒适的。

  眼前没有美到海天一色的程度但天空很干净,蔚蓝的海面也很宁静,他们沉默地走到鹅卵石铺成的条形延伸海岸,各自都有那么几秒放空,海风包裹着他们,偷走了他们平缓的呼吸,再悄无声息地升上天空。

  这可能是头一次,跟对方这样的“宿敌”在一起时,大家同时都忘掉了一切,忘掉了自己的血统和宿命,忘掉了拔刀举枪需要的力度,他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时空,眼前只有波澜不惊的海面,和身边的同伴。

  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你说,我们像不像漂流到孤岛上的鲁滨逊?”恺撒突然说,“其实来到日本之前,看见地图上这个太平洋上的孤岛,我就想到,哇,我要去孤岛冒险了,要去跟食人族战斗了。”

  “哦,你是主角鲁滨逊,我是那个在岛上被你救了的野人对吗。”

  “不是,不是。”恺撒想象着野人形象的楚子航不禁笑出了声,“我们都是那个坚强的鲁滨逊,行了吧。”

 楚子航懒得理他了,恺撒看着他又恢复了常态突然觉得很无趣,也许是海风有点冷,也许是想到了广场上的樱花,也许是想到了迪士尼的什么卡通角色,于是他想也不想就开口说:“真不公平。”

  “什么?”楚子航预感这个骚包意大利人的思维又开始乱跳了。

   “怎么说呢,你就不能像我讨厌你一样讨厌我吗?”恺撒觉得他的中文有点语无伦次,“总感觉只有我对你有如此单方面强烈的感情,真不公平。”

   恺撒觉得每说出一个字脑海里都有个小人在阻止他“别说啦,快藏起来!”但这个小人又被自己摁了下去,另一个小人跳了出来,他大喊着:“你早就该说啦!”,嗓门大过了一切。

  楚子航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又无法反驳的理论,脸上顿时溢出了肉眼可识别的惊讶。他把恺撒的这句话放在自己那高速公路般笔直的脑回路中揣摩了一下,于是郑重地给出回复:“我不会讨厌你。”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这下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被海风吹傻了,这都什么对话?

   “当我没说。”

  “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

  “……”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会儿,同时无所适从地错开了视线。

  完了,可能真的被海风吹傻了。



   后来一个路过的摄影师通过楚子航的“关键词”推测出那位狮心会成员推荐的景点应该是近几年才为人所知的、位于木更津的江川海岸,离这里并不算远。等他们终于来到木更津时,夕阳已经染红了整片天空。

   整齐成列的电杆颇具仪式感地牵连在一起,海水明净,隐约能看见对面川崎市的工业带,金属的灯光在高炉上率先亮起,恺撒甚至能听见连铸机的轰鸣,工业完美结合自然的秘境,魔幻又精彩。

  海岸的那一头,隔了整整一个神奈川县的富士山剪影巍峨耸立,身边的市民都在感叹,连续几天天气都不太好,今天是这个月第一次能看见富士山。

  正当恺撒觉得这种充满本地风情的工业美景还挺新鲜的时候,旁边的真.亚裔同伴不为所动地开口了:

   “回去了吧,等会儿被人认出是通缉犯了。”

   “……你能不能盼点好?”

   “好什么?找你出道的那种好吗?”

   “你还记得上午那几个星探?不说我都快忘了他们了!”

  两人的声音随着渐行渐远的一对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海风中。



   “老大!师兄!你们再不回来我就报警了!不对…不能报警,我就…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樱花一个滑行飞奔来到了恺撒和楚子航面前,他以为老大和师兄随便意思意思出去遛个弯就会在吵起来之前赶紧回来,没想到消失了整整一个白天。这期间路明非瑟瑟发抖地推测了多个可能,无论是被警察逮捕还是杠上蛇歧八家,听起来都很令他崩溃。

  “你们去哪里了?没受伤吧?”

  “你怎么也不会盼点好事,我们没去哪儿,我想想,”恺撒脱下外套,踩了几脚新铺上的地板,质量还行。“去浅草桥吃了面,坐了很久的JR轨道,在千叶的公园看了会儿东京湾,然后在江川海岸待了一会儿,哦说起来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迪士尼乐园和富士山。”

  “路明非,是你借走了我的相机吗?”楚子航也在一边整理东西,十分自然地问路明非话,也没搭理恺撒。

  “哦……对,放你抽屉里了。”路明非愣愣地答道,看看这无比自然和谐的画面,听听这丰富充实的旅途,简直就是……

  “原来你们还真是去约会了啊…”

  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这不是约会。”

  “约会你个头。”

  然后又同时懊恼地想到,真的被吹傻了,不仅能同时抢话,现在连同步的字数都一致了。

  以及我果然不喜欢他,还是维尼熊/史迪仔比较可爱。

 

END.

 

 

*题目是spitz的作品《ロビンソン》的音译,也就是鲁滨逊的意思,很好听的一首歌,歌词超绝可爱,吃我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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