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南方与北方 XIII-XIV》

*十三十四章也合并发了,都是地摊文学式黑洞章节…


 

  海水回漩的速度和范围渐渐扩大了,混血种天生熟知的气息从海水漆黑的深处盘旋上升,主教喃喃念出古老的龙文,白色的锦袍衣角幡然扬起,露出了血红的衬里。

  “原来被藏着的混血种炼金术士是你,主教。”恺撒突然间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我喜欢你这句台词!我喜欢你这句台词加图索先生!”勃列科多举起手指,大声地赞叹道,“跟历史上恺撒被刺后临死前那句‘Et tu,Brute?(注1)的语境简直一模一样!啊!这是多么震慑人心的巧合!”

  “你过于沉迷莎士比亚的创作了吧,让我想到那帮英国的中学同学,每逢有戏剧表演,他们一定会激动地求我声情并茂地‘重现’这场景。”

  “背叛永远是人类艺术史上经久不衰的、令人激动的主题,加图索先生,您是个有着良好修养的贵族,亲历这样充满了戏剧性的背叛场面,内心深处难道不会觉得颤栗吗?”

  “这个尼伯龙根的狭小程度无法让我颤栗起来。混血种出卖龙族秘密就叫背叛?你也太小瞧他们了,比这更见不得光的事多着呢。顺便你那些想要散布给全人类的情报,现在都已经被清除了。”

  酒德麻衣一时分辨不出这个逻辑神秘的男子黑哪一方更多一点。

  “很荣幸跟您见面,说真的我喜欢您的名字,恺撒,多好的名字啊,与亚平宁半岛上的两位如此绚烂却都死于非命的传奇人物相互辉映着,仿佛你生来就注定了一切。”

   门外的海水声势愈发浩大,潜龙响彻深海的咆哮声已经透过漩涡传了出来——‘西西里氏’成功唤醒了沉睡在深海里的同类。酒德麻衣暗骂了一声“麻烦”,接着她用手指带过脑后的马尾咬在嘴里,从背后抽出了两柄太刀。

  “你们知道吗?从我第一次知晓了混血种这个物种的存在,我就觉得这是上天回应了我的愿望。我喜欢怪物,我从小就喜欢跟着大人出海,为了捕捞到一头深海怪鱼我可以在甲板上整整两天一动不动,就为了最后能亲手将这些丑陋的怪物肢解。”勃列科多的语速越来越快,有些激动地来到了黑桃木音箱的旁边,装腔作势地拍了拍它们。

  “智人虽然欺软怕硬,但战胜同类的本能是无法抹去的,看看你们身上流淌着的怪物之血——”海浪中传来挣扎的呼啸变得更加粗重和绵长,“我们需要一个神明来终结这一切。说起来北欧神话一定是你们的必修课吧,结局中天国的一切都被屠戮殆尽,获得永生的,将是蝼蚁一般的人类。”

  “果然是个疯子,”酒德麻衣低声对恺撒说:“如果那个主教召唤成功的龙类就是维持这个尼伯龙根的钥匙,那么干掉它我们就能出去。”

  恺撒的镰鼬领域全开,无声地提升了血统,他灵活地将狄克推多的刀柄在指间转了一圈,并回应勃列科多:

  “看得不多,比起什么诸神黄昏无一生还这种剧情,小时候的我更喜欢王尔德的童话,尤其是那篇《少年王》,从小我就觉得,我也会是那个被上帝亲自加冕的国王。”

  “不愧是恺撒!”勃列科多嚷叫道,他一把拍在音响上,低沉缓慢的电吉他和弦连同演唱会现场鼎沸的欢呼声一同流淌了出来,像是风暴席卷前气流中低走的飞蛾。

  “为您这样骄傲的贵公子放上一首摇滚乐吧!这可是AC/DC的作品,名字叫《Hail Caesar》(《恺撒万岁》),1996年的演唱会版,在那一年你还没有进入战斗的世界,听听人们为恺撒践行的欢呼吧!”

  声线沙哑又滚烫的乐队主唱不知疲倦地面对着欢呼的人群,跟每个惯于炒热气氛的歌手一样,他充满热情地大吼了一声:“Are you ready!”回答他的是同此刻尼伯龙根里的海水一般愈发响亮的欢呼巨响。

  恺撒和酒德麻衣屏息以待。

  “我特别喜欢第一句歌词,跟当下的情景多相符啊:He be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could be a quake any day (他是基督山伯爵 终有一天会令世界震颤),来对你的祖先复仇吧,加图索家的继承人!”

  鼓点追随着电吉他的节奏彻底爆裂开来,电流贯穿了整个天际,海水腾空四散,溅起无数雪白的浪头,复生的潜龙发出来自远古的鸣叫,一跃而起,张开的双翼遮住了所有阳光。

 

 

  弗拉梅尔副校长亲自来到了中央控制室——穿着花色的沙滩裤。

  “还没找到恺撒的下落吗?别只在海域找啊,说不定他已经漂到法国海岸线上挂着晒太阳呢?”

  控制屏上第勒尼安海海附近漂浮着执行部的搜救船,四天来他们一无所获,鱼倒是捞到了不少。

  “副校长……居然亲自来关心恺撒的下落?”

  “哎!我有什么办法?”副校长一拍大腿,“弗罗斯特那个老东西就快回意大利了,要是一回去发现这宝贝侄子不在了,第一个找的人肯定是发布这次任务的我呀!”

  “副校长……居然这么不关心恺撒的下落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那个岛的底细,别说恺撒了,我……”

  这时控制室的传呼设备响起,请求联络的是挪威分部专员,楚子航。

  “楚子航?他这次的任务不是已经结了吗?”控制室的专员纳闷地通过了联络请求。

  “你好,这里是执行部专员060143A,请你帮我联系弗拉梅尔副校长。”楚子航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

  但是执行部专员还没来得及答复,那边立马补了一句:“如果他不在学校,我用A级专员权限向诺玛申请获悉他的行踪。”

  “我在这儿呢,专员。”弗拉梅尔有些惊奇,印象中这个一本正经的三好学生跟自己的交流极少,“什么事这么着急?”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觉得楚子航说话似乎比平时快了些,而且还要申请“跟踪”他。没想到楚子航听到他的话后,反而沉默了一秒。

  “弗拉梅尔副校长,你好。”然后又开始整理措辞,“我想向您请教几个不太懂的,炼金术方面的知识。”

  这是怎样深奥的问题让楚子航不惜把电话打到中央控制室来?弗拉梅尔更纳闷了。

  “我想请教你,”楚子航的语速似乎又慢了下来,思考的表现,“…不同经纬度位置、不同温度气候的海水条件,对于炼金领域以及尼伯龙根形成的影响。”

  “总的来说影响其实不大,深海和浅海滩也许会有明显的差别,但其实真正决定炼金影响强度的,还是承接转化对象‘降临’的媒介物质……话说这些不是当年基础课的常识吗?我记得你上我的课从来都是满分吧?”

  “可以举个例子吗?比如拿最近专员们的任务来说。”

  “举例?你以为尼伯龙根是混血种想进就进的?不过现在确实有个实例,你的老对手恺撒.加图索正好就进入了一个位于第勒尼安海的尼伯龙根,已经三天了还没能找到他,说起来他就是去执行之前你协助过的任务……”

  弗拉梅尔越说越觉得有件事逐渐变得顺理成章:“你其实就是来打听恺撒下落的吧?”

  “我不是。”那边立刻否决。

  “大概是你回去得比较早不知道岛上龙骨的情况,之后意大利分部找到了关于那只海洋类龙种的记载,资历虽然老,但其实血统并没有什么大来头,被屠龙者斩杀都两千年了。恺撒之前有向我提到说,勃列科多似乎在利用龙骨‘做实验’,现在那里确实产生了尼伯龙根的入口——一定是个狭小的尼伯龙根。”

  那边一言不发地听着。

  “至于你担心的——”

  “我没有。”

  “好吧,至于失踪三天的时间,虽然说尼伯龙根是现实世界的某种映射,但是如果建立矩阵的方法有异,是有可能扭曲内部时间的,虽然他这次是消失得挺久的,万一他早就出来了现在正漂在科西嘉岛附近穿着大裤衩晒太阳呢,我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旁边的专员默默在心里吐槽,这种画风完全是副校长自己吧。

  “还有问题吗?三好学生?”

  “……”

  “我觉得,比起蒙特克里斯托这条小白龙…”

  “小白龙?”控制室的专员疑惑地问到。

  “实验用小白鼠换个物种嘛!比起它,我觉得之前提到过的坎特雷拉火山比较值得在意,对于那座死火山下藏着的东西,恺撒一定隐瞒了什么吧。”

  “您怎么看?”

  “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加图索家的人跟学院从来都不是知心朋友。可我这个不近人情的坏老头还是有很多办法获取真相,比如通过古代的地图、文献,还有你们这些小朋友注定没法跟我们这些老东西匹敌的人脉。”弗拉梅尔的语气如同往常一样不正经,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您有什么发现吗?”

  “作为中国学生,你一定知道中国东晋时期的郭璞吧。”弗拉梅尔副校长念中文名字的语调十分标准。

  “他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文学家,也是中国的风水学鼻祖。”

  “这是普通教科书上的说法,放在混血种历史上,他应该被形容为一位‘很有才华的炼金术士’。风水这个学科,也许听起来是中华文明独创的,事实上也的确只有中国人将它归纳成了一门完整的体系。但世界上的文化、人类的举动和意识总是会有所指向的重合、相似,例如远古各个大陆上的图腾崇拜,例如发明文字和数字,例如在相近的时间改革艺术。郭璞曾经在《葬经》中提到一种阴宅理论,其中有一项就是跟你们中国人最熟悉,关于‘龙脉’的说法。”

  “龙脉?”楚子航回想起了一些在日本的记忆。

  “‘葬者,乘生气也,五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体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气感而应,鬼福及人’。”

  楚子航把这段话迅速在脑中翻译了一下:“这是在说,五行的能量都汇聚在地下,可以生发万物,循环不止。人都是父母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把父母安葬在能量充足的地方,他们的身体得到了力量,自然也会传送给后代。”

  “没错,这算是在跟西方古代‘交感巫术’的理论相互呼应,而交感巫术正是炼金术的起源。你现在一定也想到了藏骸之井上方的蛇歧八家吧,虽然他们现在……”副校长谈到蛇歧八家也忍不住失语一瞬,“但是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毫无世俗烦恼的钟鸣鼎食之家,就像中国古代的帝王生老病死都渴望乘着这龙脉之福一样,当然了,另一方面蛇歧八家也是想要守卫圣骸,提防着心怀不轨的野心家去捣乱。”

  “嗯。”

  “虽然他们的男人有点不靠谱,但意大利确实是个生来伟大的国家。亚平宁山脉承接着阿尔卑斯山一直延伸贯穿了整个国家,是天然的、祝福着国运的龙脉,它的分支们则祝福着幸运的城市和幸运的家族。那么依靠在坎特雷拉火山和内迷湖畔的古尔薇格家族一定也不例外,但他们会享用着哪位祖先的‘能量’呢?古尔薇格这个姓氏来源自北欧神话中的华纳族女神,她的故事你这样的三好学生一定随便想想就能背出几句。不止一个人猜想,她跟奥丁结盟的根本原因在于想要共同对付尼德霍格,鉴于她又是华纳族‘女祭司’这个身份,她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白王化身之一。”

  “我知道。”

  楚子航在学院里跟恺撒最针锋相对那段时间,也曾推测过加图索家的血脉。现在想想恺撒知晓源稚生血统时的失控,想想极其少见的堕天使家徽,一切都顺理成章。

  “‘祭司’这个东西,”副校长说,“在神权王权合一的古代是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控制着王者与神灵沟通的通道。甚至很多时候,祭司就是君王本人——比如白王;白王圣骸的坐标已被确认是在日本岛,因此那座死火山下的能量,不可能是白王,或者说,”

  副校长顿了一下:

  “不只是白王。”

  “恺撒的说法是,身份也许跟罗马的两位建国公——拥有‘天父’血脉的两位双生之王有关。”

  而两位罗马建立者的母亲,正是一位名叫西尔维娅的、鲜有记载的女祭司——结合刚才关于阴宅和龙脉的说法,毋庸置疑,她就是是白王的化身之一,同时也是那一半祝福着古尔薇格家族的“能量”。

  白王虽然同黑王一样是至高无上的零代种王者,可毕竟是黑王的产物,无法像黑王那样,靠着身为第一原质的自己,再通过两大元素叠加制造四大君王那样的后代。如果她也曾想要通过制造后代加强自己的势力与黑王分庭抗礼,那选择的另一半的血脉,必须能跟黑王的血统比肩。

  那么他们的父亲,战神——印欧语系中“天父”的子嗣,还有什么是比众神之父的血脉更好的选择呢?

  楚子航望着基地外的漫天白雪。

  “一半白王一半奥丁,那该是个怎样的血统怪物啊。”

 

 

TBC.

 

*注1:这句拉丁文是莎士比亚的作品《恺撒大帝》中的经典台词,一般翻译为“你也有份吗,布鲁托?”表现的是恺撒在被元老院刺杀后的垂死之际,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养子布鲁托也是共犯的绝望场景


 

*我依然是分割小标题

 

 

  意大利,米兰。

  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斯卡拉歌剧院在日光下仍然显得那么平淡无奇,装饰浮雕稀少,砖墙和廊柱是最常见的灰色,正门对面是一尊低头沉思状的达芬奇雕像,似乎这位艺术大师也在疑惑地审视着座外观平凡的建筑。

  然而一旦走进内部,人们就会明白它为什么会被冠上“歌剧之麦加”的盛名了。

  威尔第的《奥赛罗》、多尼采蒂的《卢克蕾西娅.波吉亚》、普契尼的《图兰朵》和《蝴蝶夫人》等一系列的璀璨的艺术作品首演都降生在这个华美的空间——六层高的厢房楼座被红色绒幔所精心包裹,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穹顶中心垂下的水晶吊灯近九米高,缤纷照人。整个剧院的内部装饰极尽奢华,能容纳下接近四千名观众——在正常情况下。

  剧院的管理负责人之一——奥利弗.卢西安诺先生,此刻正站在他无比熟悉的剧院舞台上,再一次确认地对施工团队的领头说:“是的,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全部,池座里的座位全部拆除。此外包厢里的座位也只留两个,也就是说整个剧院里三分之二的座位,在那两天不能出现。请像布置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会一样布置这个美丽的剧院,尽快组织足够的工人准备开工。”

  他站得直直的,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感觉,在他吩咐完后转头向旁边的女士时,神态却恢复到了殷勤的样子:

  “你看,还有哪些需要改建的吗?”

  “暂时没有了,交给卢西安诺先生我很放心。”

   卢西安诺先生闻言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接着他说:“劳烦你专程从梵蒂冈过来,回程安排好了吗?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这是在逐客?”黑发深眸的女士笑了笑,“我可以去参观一下拍卖品吗?听说有一部分已经寄放在剧院的藏馆了。”

  “这个……”卢西安诺先生殷勤的笑容逐渐变得为难,“按照昆图斯拍卖行的规定,藏品一旦入库除了已经申报的买家,外人是不允许随意观赏的…”

  女人的嘴角再度提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她说:“我只是想看一眼而已,不做别的。”

  “可是…”

  她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他时,眼底已经凝聚着远古的神圣黄金。

  卢西安诺先生的瞳孔甚至都有些放大,他的意识模糊了一瞬,接着便自然地说:

  “当然……可以,艾尔西利娅·蒂诺南·孔泰莎女士。”

 

  奥丁的聚金指环德罗普尼尔安静地置放在石英玻璃箱内,拱形的衬台还精心地披上垂缀着金色流苏的绸布,文物鉴定级别的铜制细杆放大镜台也准备就绪,孔泰莎可以清晰地看见戒身上古朴的花纹。

  再等一段时间,就会有得到消息的混血种三三两两地夹杂在不知情的普通人中,坐进这个剧院的包厢谨慎地审视这个小物件。

  能从近年来龙王接连复苏联想到天父奥丁的混血种,要么是卡塞尔学院及秘党这样常年处于混血种社会顶层和战场前线的势力,要么是楚子航那样早已被命运选择的孤狼。他们的外表与常人无异,血液里潜伏的秘密却足以震慑整个星球。

  但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被命运选中呢?

  就像她自己,直到离开了大学——并不是卡塞尔学院,才知晓自己这充满了诅咒的血脉。还是在不可描述的情境下,被惊讶的庞贝.加图索点出来的,那时候他稍带惊讶地说:“你也是混血种?见鬼,你不会是秘党哪个家族搞来的女间谍吧?……话说你的言灵是什么?亲手屠过龙吗?”

  她迷茫地盯着枕边这个英俊的“混血种”,仿佛在听什么暗黑奇谭,庞贝兴许是头一次遇见她这样活了这么多年别说言灵觉醒,连血统认知都还没知晓的混血种,于是在家的那几天有空的时候就耐心地给她讲述她的“身世”起源——反正就算不干别的在家里也会被那个混蛋儿子暗中观察处处针对,闲着被臭小子搞还不如把时间浪费在给漂亮的情人讲睡前故事上。

  伴随着巨大的信息量和三观的冲击,她也终于明白了从小便在很多方面异于常人的根源,那些不知所起、却被定义为异类的特征、充斥了少女整个青春的孤独彷徨此刻都有了答案的方向,而方向的尽头是看不清的迷茫海雾。

  她想到了现在那些为勃列科多卖命的混血种,他们大多没有深远优秀的血统,没有上过有着光荣历史的卡塞尔学院,不少人甚至连龙族的历史都还一知半解,也不熟练言灵的运用,他们懵懂地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长大,异于常人又无解所带来的孤独和恐慌陪伴了他们无所谓地堕落前的整个人生。

  德罗普尼尔旁边的藏品是几页发黄的《马太福音》手抄本残卷,上面的开头便是:

  “你的国度降临了,你的意志完成了,在地球上就如同在天上一样”

  孔泰莎突然想到了《指环王》,惑人心智的魔戒在那部名叫《王者归来》的终章里,最终还是带着疯狂信徒的执念,融化在了末日火山的岩浆中。

  孔泰莎的手指拂过罩着《马太福音》残卷的玻璃箱。

  不知道这次由德罗普尼尔召唤归来的王者,来自地狱还是天国?

 

 

  血色的浪潮冲刷上了铬黄色的土地,偶尔冲上来一些带血或者被腐蚀了的忍刀暗器和炼金空尖弹。

  “老娘也是很久没做过这种粗活了。”酒德麻衣绞起了生生在龙翼上开了个洞的钢绳。

  主教颤抖着一把可怜的老骨头,匍匐在石碓后面,被沙土和一些血污弄脏的白袍干瘪地裹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具刚出土的萎缩干尸。相对而言勃列科多就大胆得多了,他目瞪口呆地目睹了混血种屠龙的全程,虚假空间里真实的血︱腥与力量的威压给了他巨大的冲击,仿佛远古史书残卷里的传说再现。

  恺撒手背上的龙鳞渐渐消退,吸血镰离散后残留的血色光影还环绕在他身体周围,像血液里蒸腾出的轻烟。他看着坍塌在海边已经无力再起的龙身,心想距离上次自己亲手干这种粗活还真没过多久。

  “那么现在。”恺撒给沙漠之鹰重新上膛,“在等待这个劣质实验品彻底消亡、尼伯龙根开始坍塌的这段时间里,我给你们机会。在身上开一个洞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噢叔叔你看,他在威胁我们!”勃列科多从嗓子眼里咳出一阵带着气流的笑声,“他像西部片的男主角一样,彬彬有礼地威胁我们!”

  “你刚才说到,你们需要一个神明来终结一切。这就是你们大张旗鼓炫耀那只并不属于你们的奥丁指环、接近坎特雷拉火山和有意接触楚子航的原因?”

  涨潮了,浪头越来越大,冲刷过奄奄一息的海龙身体,攀附上了粗粝的土地,一寸一寸地悄然吞噬。

  “除了你那危险的血脉,上述又有什么是属于你的呢?总有一天你们潜伏着的恶魔会挤破身体,在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前,这样的自相残杀才是最适合你们的人生。”

  躲在石堆后的老人战战兢兢地掀开了附在身上的外袍,悄悄地站了起来。

  “叔叔,我不喜欢你这次的实验成果,要是‘西西里人’有一个真龙胚胎作为载体,我想画面一定会更精彩一些,是吧?”

  “是的,如果你那群废物手下能及时送来斯瓦尔巴群岛上的龙种胚胎前来融合的话,这次实验成果的确会好看一点。”主教的这句话口齿清晰,声线冷静。

  “你说什么…?”

  勃列科多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恺撒和酒德麻衣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一把匕首贯穿了勃列科多的胸膛,手握着这把匕首的马奎斯主教神情冷漠,他原本像枯叶一样的身体此刻挺拔无比,并且充满了无法掩盖的力量的气息。

  “You gotta have eyes in the back of your head,boy.(男孩,注意身后)”这个改头换面的老人低诉出了《Hail Caesar》里最后一句词,原本尽显疲态的脸上此刻尽是矍铄的杀意,威严如同瀑布从头贯脚。“Or you’re dead.(否则你将死去)”

  他无情地拔出了刺穿他侄子的匕首,动脉的鲜血泉涌般汩汩而出,勃列科多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手脚开始因为生命的急速流逝而剧烈抽搐,愈发猛烈的海浪拍打在了他的身体上,死神无情地用水剐走他的生命。

  “你看,我身体里的恶魔跑出来了,亲爱的侄儿。”

  这个已经到了生命尽头的疯子脸上的不敢置信渐渐枯萎,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决定完成最后一次偏执的表演,他说:“Et tu…?”

  巨浪袭来,卷走了他最后所诅咒的名字。

  修道院的墙壁被一浪比一浪高的海水彻底摧毁,盘旋的海风中混血种主教将手探进了自己的外袍衬里,他摸出了一根正宗的蒙特克里斯托,兀自熟练地剪掉雪茄头,点火,望着这开始彻底坍塌的尼伯龙根吐出了灼人的白烟。

  “是我故意把你引导进入尼伯龙根的,恺撒.加图索,因为我想亲自确认皇血后代的资质,之前考虑过蛇岐八家的三个怪物,可惜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接近他们……”主教吐出一口白烟,“不过还好,居然让我发现了更让人意外的怪物。没想到世界上真的会存在有着奥丁烙印的混血种。”

  “少他妈一口一个‘怪物’。”恺撒皱眉,捏紧了沙漠之鹰的枪柄,酒德麻衣有些意外地挑眉看了他一眼,这个死小孩不久前还在用“血统怪物”来形容源稚生。

  海水已经淹没了三人的脚踝,但没有一人卸下紧绷着的战意。

  “说的也是,毕竟我也跟你们是同类。”主教转头,望见不远处被海水卷走的HIFI音箱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

  “这个目光短浅的侄儿实在太令我失望了,龙类存在这样蕴藏着无穷机会的秘密,对他来说竟然还不如乱七八糟的尸守有吸引力。还好我跟马奎斯家族没有血缘关系,不然我宁愿跟着音箱一起被卷走,说实话,音质真的不错,就是男高音闷了点。”

  巨浪再度覆盖了整个世界,天空有雷暴闪现,年迈的混血种炼金术士站在石碓上,外袍上精美的玫瑰刺绣痛饮着被海水湿润过后的血迹。

  “自我介绍一下,我真正的姓氏是厄尔(Earl),阿莱斯特·厄尔,是引领神明降临之人,是真正等待着复仇的基督山伯爵。”

  淹没尼伯龙根的最后一寸海水如约而至,金色的闪电伴随着雷鸣霹雳而下。

 

 

TBC.

 

*应该有对音译敏感的同学注意到过,“马奎斯”其实就是侯爵的单词Marquis的音译,“孔泰莎”是女伯爵Contessa的音译,“厄尔”当然就是伯爵的音译啦,所以一开始就注定勃列科多不是真正的“基督山伯爵”233既解决取名烦恼又能cue一下名著(就是懒

*接下来的几章可以专心搞感情线了……我到底是怎么把一个一开始只想扩写成清新言情的脑洞写成地摊文学的……(真令人头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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