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 天使心》

*无公害的OOC校园趴,圆一个自己的乐队文脑洞

*“三好学生”恺&“不良少年”楚,带点路绘,长慎阅




0.

  “我之前怎么说的?人家新来的学生会主席是高级音乐玩家,简称高玩,别想歪啊楚师弟我说的是……什么叫你没有想歪?难道会是师兄我故意乱说话吗!总之他当场就冷嘲热讽地拒绝了路明非的申请!什么?…你亲自回学校?你不是还差几天……你认真的?”

  芬格尔一个鲤鱼打挺从他的狗窝里弹了起来,喜悦之情横七竖八地堆挤在他脸上,但因为要假装担忧的语气,所以搞得他此刻的表情有些扭曲。

  “师弟…我知道你很义气但也不要勉强自己啊!……噗哈哈哈…啊不是,我没笑,我放了个屁。”

  楚子航挂断了这通骚话连篇的电话,二话不说拿上楚天骄的机车头盔就出门了,身后穿着个花衬衫咬着根雪茄的楚天骄正专注地皱着眉给老婆的皮包五金链补漆,见儿子要走就顺口问了句:“干嘛去?”

  “回学校。”

  “我靠,不是吧儿子,”楚天骄抬了一眼,“怎么了?觉得被停课不公平想着回去把你那傻逼同学重新揍一遍?”

  “不是,回去帮师弟一点忙。”楚子航头也不回地踩进一双短靴,“妈妈昨天晚上突然说想老家想外婆了,今天午饭想吃饺子,你记得给她包几个,要莲藕馅的。”

  “知道了,”听到儿子不是回去揍那“傻逼同学”,楚天骄便继续干自己手头的事了,“别又冲动啊,要努力跟同学相亲相……”

  “砰——”的一声,楚子航径直出门了。

  “——爱一点。”楚天骄也没抬头,尾音拖得长长的,跟哼歌似的。

  楚子航一把掀开防尘布,漆底亮黑的川崎机车跃然而立,纤细工整的鲜绿色拉花烫在构成线条充满几何美感的护盖上和油箱下方,银色的排气管凝结着冷厉的高光。他灵活地跨坐上这辆刺激的机械怪物,拧动机车手柄,油箱轰鸣,利落地朝卡塞尔公学的方向飞驰而去。



1.

  学生会大办公室的窗户被天鹅绒幔遮得只剩了一条缝。转校生、现任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背对着一众正襟危坐的学生会骨干成员,挺拔地站在窗前,他的金发和熨得一丝不苟的衬衣比那片天鹅绒还严谨。

  “也就是说,”金发的学生会主席优雅地转过身,海蓝色的眼睛扫视过全场,“这个狮心会会长很麻烦,是吧。”

  恺撒.加图索是刚从英国转来的意大利籍学生,恰逢学生会主席位空缺,他毫不怯场地在教师表彰大会顺便欢迎他这个转校新生的仪式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流畅地即兴表达了自己对这个职位的兴趣和他认为自己足以胜任的信心,成年教师们的主场瞬间变成了这个转校生的舞台,掌声雷动,这个新生在全校的见证下全票当选学生会主席,他的外在表现成功地迷惑了所有人,成为了大家心中“品学兼优”的优质代表。

  “老社团了,拿过不少学科竞赛的奖,存在本身没问题,就是这个会长…很难对付。”

  “是的,听说楚子航的父亲就是远近闻名的……呃…”

  “看看楚子航的样子就知道了吧,之前被检举打伤了剑道部的社员,情节恶劣,已经被停课一个月了。”

  恺撒若有所思地听着大家的发言,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突兀地被人敲响,恺撒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说了一声:“请进。”

  门被打开,仿佛刚从秋名山下道并把藤原拓海打了一顿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家面前,接着径直地走了进来——拉着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路明非?

  离恺撒最近的两名骨干瞬间站了起来,活像护驾的左右护法,大家一齐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就是恺撒.加图索吧。”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着学生会主席,结合他浑身黑成一片的服饰,此刻手里要是再拿把日本刀就更像来砸场的了。

  恺撒也看着他清秀却面色不善的脸,微微地挑了一下单边的眉毛,算是默认了。

  “他,”楚子航把僵硬的路明非拽到自己跟前,“路明非是你的直属学生会成员。”

  各位骨干更加警惕了,路明非是恺撒亲自选来的学生会主席接班人没错,但一直怂怂的没什么存在感,现在被狮心会会长这么亲自挟持着……这场景怎么这么像警匪片里黑老大拉着被欺负的小弟来讨说法呢!下面航哥和阿非是不是就要爆衣展示自己的狗头文身了?做乜嘢啊?

  “你不是自诩天生领袖吗?领袖有义务实现期望,而不是否定期望,没错吧。”

  “师兄你也不能这么说……”路明非百口莫辩,他默默地在脑海里将万恶之源芬格尔暴打了一百拳。

  饶是恺撒听了这么一顿语气不善的话也有些不悦,他走近了楚子航,却不看他,只盯着路明非说:“你说得没错,狮心会会长,可我并不记得我干过什么否定路明非的事。”

  路明非也连忙说:“没错没错,这都是误会!”

  “那么请你亲自向狮心会会长解释清楚这个误会,我的候选人,”恺撒明摆着对于自己亲自挑选的接班人被对手社团领导“挟持”这一场景很不满,“我还有事,先散会了。”

    没想到楚子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掷地有声地命令道:“你不能离开!”

    恺撒抬起手臂惊讶地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众骨干们也惊呆了,只有路明非痛苦地捂住了脸,此刻他已经不是骑虎难下了,是在老虎和狮子间绝望地反复横跳。



2.

  “是这里?”恺撒和两个学生会骨干正装笔挺地杵在乌烟瘴气的地下乐队排练室,像几桩格格不入的木棍。他的“左右护法”像踏进了地雷阵似的谨慎规避脚下的罐头垃圾。

    这时一坨疑似狗窝主人的不明生物像烂泥一样从架子鼓后面爬了起来,哈欠连天地伸了个懒腰,他咂了咂嘴,抠掉眼屎看清一众人后被吓了一大跳。

  “卧槽…小弟你怎么带来这么多人,你终于给哥哥我找到金主了吗——啊!”

    路明非飞起一脚踢向了芬格尔:“就你话最多!”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不是说这个!你跟师兄和主席说了些什么你自己重复一遍!”

    芬格尔看了看自打进了这狗窝脸就跟衣服一样黑的楚子航,又看了看强行端着架子假装自己可以忍受这里的异味的恺撒,彻底清醒了,于是连忙露出狗腿的灿烂笑容:“嗨呀,两位领导,你们看,我都忘了这事…”

  “少装蒜!”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芬格尔挤出一个苦瓜脸,“我从小父母双亡,身娇体弱,怀揣着激情四射的音乐梦想才活到今天…”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让你失去梦想。”

  “路明非想在校庆时跟绘梨衣唱歌表白,需要借您心爱的提琴乐团一用,汇报完毕。”

  “我才没想——”

  “你想得美!”“左护法”立刻接话,“我们学生会的提琴乐团可是全国最优秀的校乐团!借给你这狗窝?”

    恺撒先是礼貌性地“哇哦”了一下,然后看着楚子航,又看看路明非,有些茫然地问:“可是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吗?”

  “我跟楚师弟讲了实情,顺便……”芬格尔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上个月我重组乐队的经费申请被主席驳回了,我就把这两件事有机结合了一下……这不,借着校庆这个大好机会我们重振乐队雄风,正好也修补一下你跟上杉同学的感情……”

  “谁要唱啊!我,我是那种人吗!——”路明非觉得脸有点烫。

  “所以你干嘛当时不跟所有人讲清楚啦!”“右护法”无语地问。

  “这不是为了刺激一下这小子吗!”芬格尔一巴掌拍在路明非背上,算是报了刚才被他踢了一脚的仇,“同时惊动两个全校瞩目的社团领导,小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要是传出去你可丢脸丢大发了!”

  “其实你只是想得到那笔乐队经费吧!你这得利渔翁会不会太贪心了啊!”

  “停一下,”恺撒抬手,微微皱着眉,“我并不记得我有驳回过乐队的经费申请,你的乐队叫什么名字?”

  “‘辣妹之蜜桃爱巢’。”

    室内众人顿时陷入了无法挽回的沉默。

  “我好像有印象,那时候主席刚转来学生会,”“左护法”回忆道,“我们都以为,这是哪个奇葩想用学校的钱创建情趣内衣品牌的恶作剧。”

  “呵,我看你们就是看不起地下乐队。”

    恺撒和楚子航都沉默了,恺撒沉默是因为……且不论名字,他确实从小就欣赏不来这种敲锣打鼓电线火花满台乱飞的乐队,而楚子航沉默显然是因为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条废柴一并打包给丢了。

  “我知道绘梨衣,那个日本来的小公主,很可爱的女同学。”恺撒转移了话题。

  “是吧,那么可爱的小公主,之前给他表白,结果这个怂包竟然支支吾吾地不答应,小公主伤心得再也不理他了。”芬格尔连忙说,“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莎士比亚说得好,男人啊,你的名字是虚伪。”

  “我作证莎翁原话不是这么说的,所以你准备给小公主唱个什么?”

  “我才没想过什么唱歌!”路明非条件反射地死鸭子嘴硬,过了几秒又小声地说:“……就向这个废狗提到过一次……只是想想而已……绘梨衣有提到过她喜欢英国乐队Elbow的那首《One Day Like This》。”

  “噢?难怪你想借提琴乐团,”“右护法”明白了,“提琴不仅贯穿了整首歌,还分了多个声部。”

  “不仅如此,我们常年空缺键盘手,”芬格尔连忙打蛇随棍上,“我听说主席的钢琴造诣深不可测…”

  “想什么呢!”“左右护法”同时大声呵斥道,“知道主席师承的谁吗?主席的钢琴老师可是埃利.奈伊的学生,那可是李斯特的亲传徒孙!这样的主席拿来给地下乐队弹电子琴伴奏?”

  “你们两个唱白脸的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

  “抱歉。”

  “李斯特也挽回不了小公主是不是?你怎么确定主席会不合拍?”芬格尔厚着脸皮继续争取。

    恺撒转头看向刚才还一副要咬他似的模样此刻却持续噤声的楚子航,饶有兴趣地问:“你说怎么办呢?狮心会会长?”

    楚子航其实还有点纠结这个误会,不过还好他的面瘫表情稀释了他流露出的状态,他沉默了几秒,总结道:“现在鼓手有芬格尔,主唱和民谣吉他手是路明非,我可以帮忙顶替一下电吉他手……”

  “电吉他?”

  “小时候爸爸教过我一点,对付这首曲子完全足够了。”楚子航淡淡地说,“缺一位键盘手,和至少二十名人员以上规模的提琴乐团。”

    恺撒看向了他的眼睛,楚子航也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这狗窝里因两人一瞬间的针尖对麦芒,竟然莫名有了些许紧张的气氛。

  “那我选择相信你一次,狮心会会长。”恺撒转过身,“乔尼,玛丽——”

  “左护法”乔尼和“右护法”玛丽立刻站直了。

  “今天在这里的事不许对在场以外的任何人说起,我们将一起合作实现路明非同学的秘密愿望,为我们的绘梨衣小公主和全校同学带来一个惊喜,这个惊喜将会由我——恺撒.加图索、学生会最引以为傲的提琴乐团、勇敢的路明非同学、芬格尔以及…”他歪头看了一眼楚子航,“以及我们热心的狮心会会长共同完成,我期待我们能为我们自己的青春、为卡塞尔公学,留下最宝贵的美好回忆。”

    乔尼和玛丽不禁听得一阵谜之热血,他们的主席总是这样,给他一本《摩托车维修指南》都能念得煽动性十足,让人恨不得下一秒就原地幻化成摩托精。

    路明非也被煽动得有点上头了,竟然有些隐隐地期待了起来。

  “话说这乐队真的不考虑换个练习室?还有请立刻换掉这个名字谢谢。”

  “狮心会有间不错的练习室,去我那边排练吧。”

    除楚子航外全员学生会成员的乐队被允许在狮心会排练,这是一种怎样的大爱精神啊!

  “师兄你真是人美心善啊!”路明非被这个义薄云天的师兄感动得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恺撒看了一眼楚子航,用“美”形容也许夸张了点,他心想。

    但是刚才尴尬又要强的样子好像有点可爱。



3.

    苏茜推开练习室的门,好一片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的亡国景象,除了她的会长,全是对面学生会的人,此刻正在兴奋地聚众试音。五花八门的音符断断续续地跳出来,而刘邦正在光明正大地骚扰楚霸王。

   “我那天看到你的车了。”他说,“很适合你。”

    楚子航抱着还没插电的电吉他,左手来回变换着按和弦熟悉乐谱,“那是我爸爸的车。”

   “不会很危险吗?”

    楚子航觉得大概是这喝露水长大的少爷对这种不怎么入流的机械玩具很好奇,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这辆摩托车有特地改装过ABS防抱死系统,理论上说只要远离极端环境,依法驾驶,是比较安全的。”

    怎么还变成交规课了,恺撒心想,随后解释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种层面上的危险,我说的是心理上的,你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不,我不喜欢这种惊险的项目。”

   “惊险?在学校的传说里你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狂野飞车党!”

   “狂野”会长顿时露出了一种被诽谤后的不满表情,他放下电吉他,义正言辞地澄清道:“我平时甚至都不会超速。”

    面对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恺撒再也说不出话了,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楚子航的乐谱下面夹着一本薄薄的——他拿出来看封面——《电吉他入门指南》?

   “你不是说你小时候跟你爸学过?”恺撒惊呆了,这首歌的后半段里有一段很抓耳的电吉他solo,非常重要。

   “没错,可时间久了稍微有点忘了。”楚子航坦然又淡定地说,活像一个拿着大把钞票跟老油条赌棍上了赌桌后翻出一本《常用赌博规则》的神秘赌客,嘲讽值满满。

   “那你还真是个小天才。”恺撒笑了出来,觉得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这时路明非不自在地挪到了他们旁边,显然这个在从前只会唱一些宅男金曲的主角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合体排练,唱不好很容易丢脸,而且这声势浩大惊动两位社团会长和什么全国最优秀的校乐团排场实在是让他这个怂惯了的小弟越想越怂。

   “老大,师兄,要不……”

    恺撒和楚子航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然而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想怂一下。

   “……要不换个人唱…”呸!

   “……”恺撒这种从小就无法理解小怂包们精神世界的天之骄子一时被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路明非,”楚子航一脸严肃地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我们很乐意与你一起完成这件有趣的事,你不用害怕,”路明非有点感动,心想面瘫师兄虽然不善言辞但安慰人总是那么真诚,“就算你在全校同学面前被拒绝了也不要觉得丢脸。”……也不用这么真诚吧能不能盼点好啊!

   “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要放弃,也许她一直都在等你。”

    路明非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正好门口的苏茜对楚子航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来一下,楚子航离开后恺撒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的师兄…”他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表情,“情场经验一定很得意。”

   “……并不。”路明非有些不忍揭穿他的师兄母胎solo十余年的真相,之所以能说出那么肉麻的教诲,八成是他那功效强劲的八婆基因在作祟。


    过了一会儿苏茜一个人回来了,她告诉大家教导处主任把楚子航叫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大家可以先排练一次。

    随后她找来了副会长兰斯洛特——一个浪漫的法国学生来当提琴乐团的指挥手,接着又推来了自己仙气飘飘的竖琴。

    芬格尔不禁连连感叹:“小弟你看看这排场你看看,镶金镶大发了,谁要是拿这配置向我表白我愿意立马跟他入洞房。”

    路明非也很兴奋,但同时手心也紧张地渗出了细汗,他从来没当众唱过歌,此刻嗓子直发干。

    各位学生会的小音乐家也迅速地找好了自己相应的位置,方才还在玩闹的提琴手们安静下来,将琴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或者腿间,芬格尔浮夸地在手指间转着鼓槌,末了又在吊镲上拨出轻微的泛音,路明非紧张地看了一眼英文歌词的小抄,左手三指重重地按在C大调指板上,一切都蓄势待发。

    兰斯洛特优雅地扬起了手,琴弦间缓缓淌出了柔软的初夏清香。


    楚子航回到人去楼空的狮心会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而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还有一个人留在排练室没有走。

   “终于放学了?会长。”恺撒.加图索坐在自己的电子琴旁对他打招呼。

   “你怎么没走?”

   “你的第一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排练得怎么样’吗?”恺撒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楚子航沉默了,见他沉默恺撒也决定不开口,好奇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请问,排练得怎么样?”楚子航承认自己很在意今天的成果。

   “棒极了。”恺撒立马答道。

   “……”

   “好吧,骗你的。这么说吧,我要是小公主,可能会被当场气哭。”恺撒耸肩,“提琴乐团跟指挥的磨合度不够,有时候会抢拍,他们一快架子鼓就会跟着抢;然后路明非实在是太紧张了,你知道主唱一乱就会带跑所有乐器。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我会想办法统筹的。”

    楚子航舒了口气,听起来还不算太差,都在可调节的范围内。

   “多谢了。”

   “别客气,我们现在是搭档了。”学生会主席朝他笑了一下,暖色的夕阳将他漂亮的蓝眼睛装点出了近乎琉璃的质感,楚子航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很喜欢看着自己笑。

    楚子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乐团整齐安置在排练室里的提琴们,老实说他还是有点介怀自己误会恺撒的尴尬,偏偏恺撒一副十足坦然不计前嫌的样子,让他老是感到有些不自在,连主动提起这个误会的机会都没有。

   “教导处主任刚才叫我去了办公室,”半晌楚子航转移了话题,“他建议我转学。”

    恺撒表情登时就变了,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瞬间被浇灭:“为什么?”

   “那个被我打倒的剑道部社员,他的家长不依不饶,学校领导们觉得事情传出去对名声不好。”楚子航语气淡淡的,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然而恺撒分明看到他微微紧绷的嘴角。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打人?”

   “他当众说我妈妈的坏话,说得很难听。”

   “那你确实处理得不妥。”“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会长语气冷静地说,楚子航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的眼睛,失望像苦味的果实,“啪”掉落在他的心上。

   “如果有人当众侮辱我母亲,我会当众把他揍到哭着转学的。”

    楚子航愣了一下,半晌后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弯起了一个柔软的弧度,接着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恺撒的说法。

    恺撒自动把他低下头的行为解读成了“害羞”,心里顿时痒痒的,两人再度陷入了奇妙的沉默,傍晚的微风吹散了教室的窗纱,送来了草木间婆娑的青涩气息。

   “我跟主任说,至少等到校庆结束后,再办理转学,”楚子航说,“他同意了。”

   “噢,想都别想,”恺撒仰身靠在椅背上,“我会想办法为你辩护的,相信我。”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你没有义务帮我。”

   “这几天看你积极地帮助学弟泡妞我也很受鼓舞啊,”恺撒再次对他展露了笑容,“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还请会长不要嫌弃我的意大利玫瑰。”

    这支意大利玫瑰偶尔也真够骚的。楚子航无语了,但再也没有说谢绝的说辞。

   “路明非从小就没什么自信,因此之前也不太敢接受上杉的感情,”楚子航总算肯放松自己坐了下来,恺撒真实地感到他们的关系近了一些,“所以这次说什么也想帮他一把,其实他偶尔也挺会发疯的。”

   “就用这个帮?”恺撒伸长手臂想去够那本《电吉他入门指南》,没想到距离有够远的,椅子的重心瞬间严重倾斜,楚子航连忙拉住了恺撒的左手——然后恺撒自行平稳地恢复到了原位。

   “……”楚子航快速地放开了,后来他感觉自己也听不清恺撒拿着那本书对他说了什么,八成是些开玩笑的话吧,太阳快落山了,金色的霞光无差别地抚上了少年的脸庞,在一天即将结束之前,及时地拨动了那根等待已久的琴弦。

    他有些仓促地站起来先行告辞了,剩恺撒一个人在排练室里。待他关上门后恺撒来到了窗边,金发的学生会主席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伸展出去左手,表情有些不满,似乎觉得这个距离有点远,于是他将左手收了回来,快速地在楚子航牵过的地方吻了一下。



4.

    离校庆只有一周不到的时间了,夏日的气息愈发馥郁,就像狮心会秘密练习室里的小音乐家们越来越膨胀的期待,鉴于要保守秘密他们只能把兴奋往肚子里吞,只是每次在学校里看见绘梨衣的时候眼光会控制不住地变得热情,在源稚生看来简直就像狗看到了移动的火腿,莫名其妙。

    校庆的舞台钢架搭在了学校的露天体育馆里,顶尖的灯光设备箱源源不断地为舞台添砖加瓦,看起来还真像一个够格的音乐节现场。除了这个秘密乐队其他学生们也在精心准备着自家的节目,校园里最近老是能看见化着夸张妆面穿着演出服装的学生们,放学后音乐教室和舞蹈教室的灯光往往是留到最晚的,年轻又稍显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勃发的活力。

   “决战”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根据保密的原则他们得先分散坐到各自班级的领域,然后在其他节目表演间隙依次掩人耳目地离席到后台换衣服待机,与此同时还要串通好源稚生,防止绘梨衣中途走掉——然而源稚生拒绝了。

   “我大概能猜到各位想干什么,可我为什么要帮猪拱自家的白菜?”

    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源姓同学站了出来:“哥哥心中的白菜居然不是我,我选择帮猪。”好歹也算是拉到个家属当内应了就勉强给他们当一次猪吧。


    芭蕾舞团的少女们在舞台上进行最后的表演,终章里的音乐逐渐变得湍急,她们在舞台上疾速地旋转、舞动,充沛的深情从肢体的每一个细节里节制地爆发,观众们在狂风骤雨般的音乐和舞蹈中不禁都屏住了呼吸,感染得后台待机的秘密乐队也紧张了起来。

   “我可真紧张。”恺撒装腔作势地说。

   “你才没有紧张。”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揭穿了他。

   “好吧。”恺撒确实从小就没怎么有过“紧张”这种情绪,一般在这种场合,他的情绪都更偏向于“胜券在握”、“胸有成竹”、“想要表演”。

    他俯身凑近了楚子航的耳畔小声问:“你呢?紧张吗?”

   “我……”

    不等楚子航答完,他便悄悄伸出手捏了一把楚子航的手心,手感不错,楚子航一怔,下意识地刚想要挣开,恺撒便先行放开了手。

    他转过身去看着大家,对大家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在台前急促高昂的音乐中,他语气依旧平稳,他对大家说:“让我们带去今天最让人难忘的表演吧。”

    大家闻言都面露兴奋地点了点头,恺撒又补了一句:“如果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了,请记得上台拿乐器前擦一擦。”

    大家都笑了,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在人们看不到的暗处用手背不客气地打了一下恺撒的大腿,恺撒连忙装作很疼的样子“嗷”了一声。

    台前的芭蕾舞音乐渐渐舒缓了下来,洁白的天鹅收拢了她们的手臂,弯下柔软的腰肢,藏好了她们在人间不轻易示人的羽翼。


    主持人打着官腔宣布了庆典的结束,台上变得空无一人,学生们意犹未尽地陆续离场了,热闹非凡的体育馆在节目倏然结束后变得空虚感十足,人们心中未曾褪去的兴奋和巨大的失落在心中交织成强烈的反差,亟需什么东西来将它填满。

    这时舞台的灯光再度亮起,大家疑惑地转头,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让人以为出了什么故障,同时心里躁动着的空虚像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尾巴,心脏重新好奇地搏动了起来。

    穿着小礼裙的苏茜推着竖琴上场了,底下的男生们立刻爆发出一阵起哄,甚至吹起了口哨,女生们也好奇地停在了原地。工作人员又将酷炫的架子鼓和话筒架一一运了上来,芬格尔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跑上台给了大家一个油腻的飞吻,台下的男生立刻开玩笑似的嘘声一片,女生们则对这种美女与野兽的场景更加好奇了。接着统一正装的提琴乐团小音乐家们依次提着折叠椅和自己的琴排队上台,经验丰富的样子,了解他们所获殊荣的学生们不禁惊叹成了一片,随即献上了略显稀疏的掌声。

    优雅的法国指挥家整理着自己衬衣领上的蝴蝶结昂首登场,他对大家鞠了一躬,就着提琴乐团前放置的话筒说了一句:“Bonsoir(晚上好)。”电子琴和两把吉他也被运了上来,这意味着主角要登场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地猜测这是哪个班级的神秘节目,然后在楚子航和恺撒一起走上来的瞬间,欢呼和起哄的声音就掀翻了体育馆。

    他们分别位于正中主唱位置的左右两侧,楚子航像没听到动静似的低下头自顾自地严格按《电吉他入门指南》的操作给电吉他调音,恺撒坐下来后则打开话筒笑着解释了一句:“抱歉,今晚我跟狮心会会长只是配角。”

    主角鼓足勇气上台了,台下被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源同学连哄带骗地牵制住的绘梨衣睁大了眼睛,十分地不敢置信。

    主持人微笑着甘愿在后台敬业地报幕:

   “下面有请我们的‘辣妹之蜜…’”

   “不不不不不!”前一刻还端庄着的小音乐家们连忙蜂拥站了起来,大家争先恐后地用生命拒绝主持人说出这个名字,芬格尔躲在架子鼓后面发出一阵惊天爆笑,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路明非脑中急匆匆地滚过无数个适合拿来当乐队名字的非主流单词,最后硬着头皮救场说:“高…‘高天原’,我们叫这个,‘高天原’。”他想到了绘梨衣给他解释过的一个有些典故的日文单词,罗马音念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接着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睁开眼,目光坚定了起来,他宣布:

   “献给上杉绘梨衣。”


    芬格尔轻敲吊镲打节拍,兰斯洛特缓缓地扬手,恺撒按下了全章的第一声音符,像是晨光中唤醒人们的第一声叮铃;提琴手们从容地跟随着他的琴键,柔缓地奏响了舒缓的旋律,接着在人们的屏息间和提琴尾音的颤动间,架子鼓气势坚定地爆发出蓬勃的节奏,像是破土而出的顽强生命。台上的灯光瞬间切换,气氛在刹那间变得炙热,人们欢呼了起来,无一不被这生机盎然的音乐节奏感染。

    路明非就那么坚定地开口唱着,他眼底那只狮子似乎终于醒过来了,此刻正忠诚地伏在小公主的面前任凭差遣,偶尔又会化为温顺的大猫,向听者明知故问地倾诉:

   “……

    What made me behave that way?

     是什么让我的行为这样失常?

    Using words I never say

     我无法用语言表达

    I can only think it must be love

     这只能是真爱了

    Oh, anyway,it’s looking like a beautiful day

     不管怎样,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

    台下似乎明白了此刻正在进行着什么性质的表演,顿时愈发地兴奋了,台上的小音乐家们聚精会神地揉控着旋律和节奏,演出渐入佳境,引领全章节奏的架子鼓和提琴乐团的配合熟稔到令人身心舒畅,而恺撒听着这明明已经无比熟悉的歌词,手指熟练地点在纷飞的琴键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看向了与他相对而立的楚子航。

    连绵的交响乐停止,提琴手们开始拨弦,伴奏减淡,歌声凸出,人们跟随着变幻的音乐呼吸起伏,他们听见大猫顽皮又深情地做出承诺:

   “……

    When my face is chamois-creased

     当我的脸布满了皱纹

    If you think I’ll wink,I did

     我仍会为你挤眉弄眼

    ……”

    楚子航似是感受到了对面的目光,于是也微微转头看向了恺撒,恺撒愣了一下,却没有避开目光,随后在这动人的情歌旋律中,他快速地对楚子航眨了一下左眼,像是蝴蝶轻盈展翅,配合着歌词对他做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wink”。

    楚子航连忙低头,心跳错乱间差点按错了弦。

    这时伴奏二度发力,架子鼓和交响乐再度合奏出了无可挑剔的完美旋律,跟随着感情炙热的副歌一同爆发:

   “ Cause holy cow!I love your eyes

      天啊!我爱上了你的眼睛

     And only now I see the light

      直到现在我才看到光明

    ……”

    初夏的暖风中,小音乐家们渐渐渗出了汗水,他们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少年们将一首原本不太契合他们年龄的情歌抒发出了初恋般的纯情和热烈,无忧无虑,纵情高歌。

    副歌结束,最终的大合唱中鼓手、键盘手、电吉他手和提琴乐团面前的立麦终于发挥了作用,合唱的海洋中没有谁的声音是突出的,可是恺撒看向楚子航,他的身体微微地向前靠近话筒,垂着睫毛纤长的眼眸,手上扫弦不停,那张总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嘴此刻正在唱情歌,恺撒觉得自己能想象到他的声音,那一定是令人莫名悸动的清冷嗓音,唯有将它放进自己滚烫的心房里与之交缠,才能捕获到其中独一无二的温柔。

    接着他突然闭上了嘴,稍稍退开一步,身体微微后仰,音色清亮抓耳的电吉他solo像暧昧的电流一般蹿进了所有人的鼓膜中,听得人心尖发痒,灯光倾泻在他额前被汗水浸润的发丝上,为他俊秀的五官献上阴影,他微微抿唇,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跃动流连,身体有轻微的律动,眼中泛着纯粹的光芒。

    在全场的尽情欢呼声中,“砰”的一声,事先准备的彩带礼花四处爆开,绚烂的霓虹在夏夜里凌乱地甜蜜绽放。

   “Holy cow(天啊)。”恺撒喃喃地在心中念道,从看向了楚子航的第一眼起他的眼里便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简直让他感到震耳欲聋。



5.

    寂静的校园里空无一人,无数热烈的冲动悉数落幕了,明亮的繁星闪烁在郊区的夜空中,草木间有昆虫低调的聒噪。没有开灯的教室里,楚子航俯下身,将两把吉他分别装进了吉他盒里,接着又站起来贴心地给排练室做了个简单的打扫。

    他其实也还有点心神不宁,喧哗的节目带来的巨大冲击还没彻底从脑海中褪去,手指上还残留着抚弦的触觉,想必大家都跟他有同感,恺撒也……想到恺撒他不太平静的状态就更甚了,于是他胡乱地抓起了自己的吉他盒,关上门朝外走去。

    此刻他还是个被停了课的违纪学生,是不被允许留宿校园的,于是他得回家。

    他来到了停放那辆川崎的树林,卡塞尔公学依山而建,旁边是个小有名气的山区风景区,校内也建有盘山而上的公路。楚子航背着吉他盒,拧动机车手柄,油箱响起了熟悉的轰鸣声——然后哑了。

   “……”他又尝试了几次,然而这辆车倔强地不肯回应他半分。

    就在他尝试检查发动机的时候,恺撒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你怎么也在这里?”

    楚子航转身,恺撒走近:“准备回家?”

   “嗯。”他试着再发动了一次,果然又失败了,“你呢?”

   “我睡不着,出来散心。”待他走近楚子航才发现恺撒没有穿平时一本正经的衬衣,而是穿了一件令人意外的黑色皮衣夹克。“会长要跟我一起吗?”他指了指楚子航身后蜿蜒的盘山公路。

   “不了,我还要回…”

   “你的车是不是没油了?”

   “……”

   “这样吧,”恺撒离他越来越近,“你陪我散散心,我送你回家。”说着他走到了楚子航附近的一个停车位,楚子航甚至都没发现他附近还停着一辆车,深色的防尘布让它在夜色中完美隐形。恺撒一把扯下了它,桀骜不驯的哈雷.戴维森像是野马般蓄势待发地停驻在那里。

   “上来吧会长,”恺撒骑上了这匹在夜色中傲然而立的机械野马,“这辆车同样改造过,不过正好跟你相反,我拆除了它的ABS,所以等会儿大概会超速,不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他看着楚子航在夜色中有些微妙的纠结表情,徐徐地补充道:“只要你搂紧我的腰。”

    恺撒没能进一步看到期待中楚子航难为情的画面,狮心会会长沉默了几秒,接着反手捞了一把肩上的吉他盒,毫无怯色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干脆地坐在了他的身后,两具年轻高热的身体毫不退让地贴在了一起。

    恺撒只愣了两秒钟,便笑了,接着他吹了声口哨,拧动手柄,哈雷的前照灯亮起,照得眼前亮如白昼,这匹机械野马在一个漂亮的转弯后划破了寂静的夜色,直上云霄。


    一声咆哮过后,哈雷稳稳地停在了山顶视野开阔的路边,它的到来让茂密的树叶都为之震颤了几分。刚才还视死如归的楚子航连忙松开手下了车,站到路缘边迅速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心里开始盘算是走路回家更科学还是把恺撒打晕在山顶然后自己匀速骑着哈雷回家更科学。

    恺撒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走到他身旁,指着开阔的夜景和星空说:“看,这里风景不错吧。”

   “嗯。”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回应着,风景确实不错,郊区空气干净,星星和斑驳的树影相互辉映。

   “你今天的表现真不错,我说真的,”恺撒终于说出了他从节目结束后就一直想对楚子航说的话:“我一定会永远记住你在舞台上的样子。”

    楚子航怔了一下,心神不宁的冲击又来偷袭他了,脑中不由得有些喧嚣,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恺撒则以为是楚子航还没能从这“惊险项目”中缓过来,顿时有点后悔,于是他看了看四周,开始脑筋急转弯能不能做点让他开心一些的事,接着他便瞥见了楚子航身后的吉他盒。

   “这不是路明非的吉他盒吗?”恺撒分明看到吉他盒上贴了一张小小的识别名片。

    楚子航听了也疑惑地放下了吉他,打开一看果然拿错了,在他想着恺撒分神的那会儿。

   “那正好,我给会长唱首歌赔罪吧,”恺撒连忙接过这把救命的民谣吉他,不由分说地将肩带挂在了自己身上,那双间接师承李斯特的手熟练地按在了指板上,他敲了敲琴箱,开始在脑中挑选曲目。

   “没关系,恺撒…”

   “No…”被古典大师严格熏陶过的男中音随着和煦的和弦淌进了山风中。

   “…stanotte amore non ho piu pensato a te

    不,亲爱的,今夜我并没有想你

    Ho aperto gli occhi per guardare intorno a me

    我只是睁大眼睛  望着我周围的世界

    ……”

    他用浪漫的母语轻声低诉。没有几个小时前舞台上那般华丽的伴奏和热情的氛围,此时此地是最私密的表演,仅属于两人的舞台,伴随着日复一日旋转如常的美丽世界,伴随着初生的喜悦和忧伤,伴随着男孩们诚挚的歌喉与耳目。

   “Un mondo

    噢 大千世界

    Soltanto adesso io ti guardo

    我只是看着你

    Nei tuo silenzio io mi perdo

    迷失在你的沉默

    E sono niente accanto a te

    坠落进你的尘埃

    ……”

    寂静的山间,星星变得晶莹剔透,幻化成了杏仁粉末和糖果洒满夜空。楚子航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郁结在他心中的白噪褪去了,新的灵魂于此重生。

    美好的尾音缓缓沉下,恺撒有些紧张地看着依然沉默的楚子航,什么也猜不出来,心想自己真是迷失在他身上了。

   “我听不懂你在唱什么。”楚子航实话实说。

   “……”恺撒顿时噎住了,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但是我也喜欢你。”

    恺撒睁大了眼睛,愣了几秒后连忙说:“……干什么干什么?我只是唱首歌而已!你想什么呢?”

    这下尴尬了,这下换楚子航选手哑口无言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于是楚子航硬着头皮、语气冰冷又爷们儿地接道:

   “那我也还是喜欢你,你暂时先收着……”

    话音未落他便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坏心眼的学生会主席这下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开心地揉了揉狮心会会长柔软的黑发,然后又甘之如饴地被他揍了几拳。



    楚天骄耷拉着脑袋,仿佛是被拖鞋拖着挪到了门前,他打了个哈欠打开门,大半夜的,儿子回来了。

   “还知道回来啊,你爸梦都做了八个了。”

    他朝外探了探脑袋,原本睡眼惺忪的表情顿时亮了一瞬:

   “哟,哈雷.戴维森?”亲爹瞧见名车的眼神比见了儿子还兴奋。

    楚子航关上门,告诉他川崎没油了,别人送他回来的。

    看不见车了楚天骄又恢复了睡意朦胧的神态,打着哈欠随口问了句:“谁送你回来的啊?”

    楚子航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卧室走去:“相亲相爱的同学。”

   “……”楚天骄的表情顿时又精神了。

    半小时后,躺在床上的老父亲和校园内某位夜不能寐的小兄长一样,在深夜里滋生出了白菜被猪吃干抹净的悲戚之情。




6.

   “楚子航,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我们每个人的好同学,我们都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他儒雅、温和、博学、乐于助人,他是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

    在那美好的男中音里,审查席上校领导们的世界逐渐崩塌,用得着这么情深万里地帮一个停课的学生说话吗?还有底下那些偷笑的女同学,干嘛个个都笑得那么猥琐,这个世界对他们这些老家伙做了什么?

    当然最终学校还是在民意面前妥协了,校庆过后离群的小狮子重新回到了生机盎然的乐园。

    在目眩神迷的夏天,再也没有人会孤独了。



END.




*如此光明正大的卖歌题材我竟然只卖了两首半歌,我真是越来越成熟稳重了(x

《One Day Like This》

《Il mondo》←我不允许地球上有人没听过这首歌

*原本的乐队脑洞是高天原F4搞硬核金属乐队,画着眼线抱着贝斯狂轰乱炸的那种,然后…脑完了,真香,但是写不出来(


评论(54)
热度(808)
  1.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Powered by LOFTER